温雅宁得到机会后,心中暗喜,目光在厅中逡巡一圈,瞧见温夫人正吩咐下人准备血燕给语缦烟补身子。她灵机一动,赶忙凑上前去,笑着对温夫人说:“阿娘,缦烟妹妹受伤,确实该好好补补。碧桃这丫头,对料理血燕很有一套,不如就让她跟着去,路上也能照应着些。”
温夫人微微点头,“如此也好,碧桃做事,我向来放心。”
温雅宁转身找到碧桃,低声叮嘱:“碧桃,这次可是大好机会,你上次探听消息就机灵,这次把你安排去照顾语缦烟,你可得想法子多打听些有关‘冰镜’和前朝的事。”
碧桃眼中闪过一丝兴奋,胸有成竹地小声回应:“娘娘放心!上次那事,奴婢就摸到些门道,这次肯定能打听到更多。那语缦烟再怎么小心,在奴婢日夜伺候下,总会露出马脚。”
温雅宁满意地点点头,“若你真能立下大功,本宫重重有赏。但你记住,千万小心,别被发现了。”
碧桃拍拍胸脯,“娘娘,您就瞧好吧!奴婢一定谨慎行事,只要那语缦烟提及‘冰镜’或是前朝半个字,奴婢保证一字不漏传给您。”
看着碧桃自信的模样,温雅宁唇角微勾,“那就看你的了。”
很快,下人禀报血燕已备好。温镇川、温夫人与温雅宁在一众仆从的簇拥下,朝语缦烟的院子走去。温雅宁暗自盘算,这次定要让碧桃找到语缦烟的把柄。碧桃紧随其后,眼中闪着精光,脚步轻而稳。
不多时,一行人已至院门前。
守在门口的侍卫见是温镇川等人,刚要恭敬行礼放行,沈墨恰好从院内走出。他抬眼,瞧见一群人浩浩荡荡而来,为首的正是温镇川,却并未见皇上陌尚玉的身影,心下顿时一紧。
沈墨走上前,虽神色恭敬,语气却带着一丝犹豫:“温大人,不知您此番前来,所为何事?”温镇川眉头微皱,解释道:“沈侍卫,语常在受伤,我与夫人放心不下,特来探望,还备了些血燕为她补补身子。”
沈墨心中犯难,他本就不惧怕温镇川,毕竟自己的主子是皇上,可当他瞥见温夫人那关切的目光,一时有些踌躇。沈墨迟疑片刻,还是说道:“温大人,皇上之前有令,务必保证语常在的周全与清净,未经皇上许可……”
温镇川面色微沉,说道:“沈侍卫,我理解皇上的担忧,可缦烟如今受伤,我与夫人以家人的身份前来探望,总不至于会有什么不妥。这血燕也是为了让她能尽快恢复。”
温夫人也在一旁轻声说道:“沈侍卫,就通融通融吧,我们实在是放心不下那孩子。”
沈墨左右为难,目光在众人身上游移。最终,他咬咬牙,还是侧身让开了道路:“那……好吧,还望温大人与夫人稍作停留,莫要打扰语常在太久。”
温雅宁站在一旁,看着沈墨这般阻拦,心中满是不屑,暗自想着:“不过是个小小侍卫,也敢如此刁难。”但她面上却丝毫未显,反而露出得体的微笑,随着众人一同走进院子。
就在温镇川等人在门外与沈墨交谈时,屋内的秋月听到动静,赶忙出门查看。了解情况后,她急忙返回屋内,轻声对语缦烟说道:“娘娘,温大人、温夫人还有宁嫔娘娘来了。”
语缦烟微微点头,强撑着精神。不一会儿,众人在秋月的引领下走进屋内。
语缦烟正半靠在床榻上,脸色略显苍白,不过神情还算镇定。看到温镇川等人进来,她挣扎着想要起身行礼。温夫人赶忙上前,轻轻按住她,说道:“缦烟快别动,身子要紧。你这孩子,受伤了就好好歇着,别讲究这些虚礼。”
温雅宁轻抚胸口,语带忧切:\"缦烟妹妹,出事那日母亲见你这般模样,急得当场昏厥。醒来后仍日日念叨,生怕你有个闪失。\"
语缦烟闻言指尖微颤,眸中泛起水光:\"义母竟为缦烟忧心至此......都是女儿不孝。\"她急急撑起身子,锦被滑落也浑然不觉。
温夫人连忙按住她的手,慈爱道:\"不过是急火攻心,歇两日便好了。倒是你......\"话未说完便转头吩咐:\"碧桃,还不快把血燕呈上来?\"
碧桃捧着描金瓷碗款步上前,碗中血燕晶莹剔透,映着语缦烟苍白的容颜。她双手接过,指尖与碧桃微微一触,只觉对方掌心冰凉。\"义母待我这般......\"语缦烟喉头哽咽,想到生母近在咫尺却不能相认,心口如压了块寒冰。
温镇川捋须温言:\"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且宽心养着。\"他目光扫过语缦烟单薄的肩膀,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皱。
\"义父义母大恩......\"语缦烟垂首,一滴清泪坠入碗中,荡开细微涟漪。
温雅宁执帕掩唇轻笑:\"妹妹快趁热用吧。\"绢帕后唇角勾起冷弧——这碗血燕,定要教你咽得刻骨铭心。
她斜睇碧桃一眼,后者立即会意地往她们身前挪了半步。
温雅宁目光一转,看向身旁的碧桃,说道:“妹妹身边伺候的人也不多,碧桃这丫头做事伶俐,就让她留下照顾你吧。”
语缦烟纤长的睫毛轻轻一颤,正欲婉言推拒,秋月已先一步上前福身行礼。
只见她眉眼低垂,唇边噙着恰到好处的浅笑:\"宁嫔娘娘的关怀,我们娘娘感念于心。只是...\"她稍作停顿,声音愈发恭谨,
\"皇上临行前特意嘱咐奴婢,说语常在身子娇弱,一应起居都要奴婢亲自照料,万不可假手他人。如今语常在尚在调养,奴婢实在不敢违背圣意,还望娘娘体谅。\"
她言辞委婉,却已将拒绝之意表露无遗,显然不愿让碧桃留下。
温雅宁闻言,手中绣着金线的绢帕倏地攥紧,上好的云锦料子在她指间皱成一团。她唇角虽还噙着笑,眼底却已凝了层寒霜:\"好个伶俐的丫头,本宫与你主子说话,倒要你来拿皇命压人?\"那方绢帕在她掌心越绞越紧,忽地一甩,帕角扫过案几上的茶盏,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语缦烟心下一沉,暗叫不好。温夫人见状,连忙上前两步,不动声色地按住温雅宁微微发抖的手腕,脸上堆满慈爱的笑容:\"雅宁这孩子就是心实,见缦烟身子单薄,急得跟什么似的。\"她转向语缦烟时,眼神里多了几分长辈的恳切,\"这丫头虽是个粗使的,但在我们府上调理了两年,最是懂事不过。\"
说着,温夫人轻轻拍了拍温雅宁的手背,话里有话地继续道:\"前儿个皇上还夸咱们温府规矩好,若是为这点小事闹出什么动静,反倒辜负了圣恩。缦烟啊,就当给义母个面子?\"
语缦烟眼睫微垂,掩去眸中一闪而过的冷意。她如何不知温雅宁打的什么主意?这碧桃分明就是安插在她身边的眼线。可眼下温夫人亲自说项,若是执意推拒,反倒显得她不知好歹。
思及此,她唇角勉强牵起一抹浅笑,指尖轻轻捏了捏秋月的手背以示安抚,这才温声细语道:\"义母和宁嫔这般体恤,缦烟实在受宠若惊。\"
她顿了顿,眼波流转间已有了计较,\"只是内室事务繁杂,秋月伺候惯了反倒顺手。不如就让碧桃在院里帮忙照看些花草,既全了宁嫔的美意,也不至委屈了这丫头。\"
她说着,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碧桃低垂的面容,心中暗忖:既是你们硬塞进来的人,放在眼皮子底下反倒好拿捏。
温雅宁这才满意地勾起唇角,瞥了秋月一眼,意味深长道:“还是语常在明事理。”
碧桃低眉顺眼地跪下谢恩,眼底却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神色。
温镇川在一旁看着,并未说话,他心中虽也觉得温雅宁此举有些奇怪,但并未多想。温夫人则拉着语缦烟的手,嘘寒问暖,嘱咐她好好养伤。
待众人寒暄一番后,天色渐晚,温镇川便带着温夫人和温雅宁离开了。温雅宁临走前,不着痕迹地看了碧桃一眼,眼神中满是暗示。碧桃微微点头,示意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