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朝堂争锋(1 / 1)

晨雾如浓稠的墨汁,裹挟着残夜的寒气,在京城上空翻涌。当第一缕晨光如利剑般刺破厚重的薄雾,斜斜地洒落在金銮殿的琉璃瓦上,整片瓦面瞬间被染成刺目的血色,仿佛预示着今日朝堂将掀起一场腥风血雨。檐角的铜铃在风中发出细碎的声响,惊起梁间栖息的燕雀,扑棱棱的振翅声更添几分肃杀。

沈明玥踏上汉白玉阶时,玄色朝服上的金线鸾凤在晨风中舒展,那金丝绣就的羽翼栩栩如生,仿佛要挣脱衣料束缚,振翅欲飞。她握着袖中微微发烫的乾坤珏,指尖能清晰感受到神器传来的脉动,与昨夜顾惊鸿连夜整理的密档一同,成为她抵御暗箭的坚实甲胄。廊下铜鹤香炉青烟袅袅升起,却怎么也掩不住空气中弥漫的紧张气息,那凝重的氛围,恰似暴风雨来临前令人窒息的宁静。她的发间步摇随着步伐轻轻晃动,红玉坠子在晨光中折射出血色光晕。

“有事早奏 ——” 司礼太监尖锐的嗓音拖着长长的尾音,在空旷的大殿内回荡。这声音尚未落地,右丞相已迫不及待地踏出班列。他身着的官服上,仙鹤补子绣工精致绝伦,每一根丝线都彰显着他的尊贵身份,可此刻却随着他急促而慌乱的步伐剧烈颤动,仿佛也在为他即将掀起的风波而不安。他官帽上的东珠微微摇晃,映出他眼底的阴鸷。右丞相清了清嗓子,刻意提高声调:“陛下!镇国公主私通前朝余孽,意图谋反,此乃大逆不道之罪!” 他从袖中抽出一卷泛黄的文书,抖开时故意让竹简发出哗啦声响,“这是民间流传的谶语,白纸黑字写着‘玄冰现世,江山易主’!”

御史台官员们齐刷刷地举起弹劾奏章,竹简碰撞发出的 “哗哗” 声在大殿内回荡,犹如催命的鼓点。这些官员们神色严肃,眼神中却闪烁着幸灾乐祸的光芒,仿佛已经看到沈明玥倒台后的场景。“臣附议!公主手握兵权,又与玄冰营旧部往来密切!”“请陛下明察,莫让奸人祸乱朝纲!” 此起彼伏的奏请声中,几个与右丞相勾结的大臣交换着意味深长的眼神。

新帝紧紧攥着龙椅扶手,指节因用力过度而发白,掌心的玄铁令牌沁出层层冷汗,在龙椅扶手上留下湿漉漉的痕迹。他稚嫩的目光先是落在阶下跪着的沈明玥身上,见她神色平静,眼神中透着坚定,又快速瞥向右丞相身后蠢蠢欲动、满脸期待的大臣们。这些大臣们交头接耳,脸上带着或兴奋或担忧的表情。新帝的声音不自觉地带着一丝颤抖:“长公主,可有话说?” 昨夜沈清瑶加急送来的密信此刻还在他袖中发烫,信中那句 “朝堂如棋局,落子需三思” 更是让他彻夜难眠,辗转反侧间,无数念头在脑海中闪过,却始终拿不定主意。他望着沈明玥,心中既希望她能证明自己的清白,又害怕局势失控。

沈明玥俯身叩首时,额间的红宝石发簪轻轻触碰到青砖,发出一声清脆悦耳的声响。“陛下明鉴。” 她缓缓起身,动作优雅而沉稳,展开一卷泛黄的舆图。舆图边缘微微卷起,上面密密麻麻的标记记录着玄冰营的一举一动,每一个符号都凝聚着情报人员的心血,还有不少地方被红笔圈画,显得格外醒目。她轻挥衣袖,一名侍卫立刻上前展开舆图:“李崇山三日前调动兵力,而右丞相府的马车,却在同一时辰鬼鬼祟祟地出入城西破庙。” 她的指尖沿着地图上的路线缓缓划过,声音冷静得如同千年寒冰,“若说私通,不知是谁与幽冥殿余孽交易赤磷?” 字字如刀,直插要害。她说话时,目光坚定地扫视着朝堂上的众人,不放过任何一个人的表情变化。

右丞相的胡须剧烈抖动着,他先是一愣,随即突然冷笑出声:“空口无凭!公主莫要血口喷人!” 他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强装镇定,胸脯高高挺起,试图用气势压人。他的双手背在身后,微微握拳,显示出内心的紧张。“这舆图上的标记,分明是随意涂鸦!” 他猛地一脚踢翻身旁的铜鼎,炭火飞溅在青砖上,“陛下切勿被妖女蒙蔽!”

沈明玥却不慌不忙地抬手示意,侍女立刻捧着檀木匣上前。当匣盖开启的瞬间,右丞相的瞳孔猛地收缩 —— 匣中,赫然是一叠他与边疆富商来往的密信,信纸边缘还沾着未干的朱砂印,那鲜艳的红色,如同他罪行的烙印。密信上的字迹工整,每一笔都记录着他不可告人的交易。“这是西北商路停运那日的文书。” 她抽出信纸时故意停顿,让全场屏息,“信中约定将扣押的三百车粮草,以十倍价格转卖敌国。丞相可要看看自己的亲笔签名?”

朝堂瞬间炸开了锅。“竟有此事?!”“通敌叛国,罪该万死!” 官员们纷纷后退,与右丞相拉开距离。右丞相踉跄着后退几步,慌乱中撞倒了身旁的御史大夫。那御史大夫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脸上满是惊恐。右丞相的官帽歪斜地挂在头上,露出灰白的发根,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变得如同白纸一般。“不可能... 这是伪造的!” 他扑过去抢夺密信,却被侍卫拦住,官服的玉带在拉扯中断裂,玉佩坠地摔得粉碎。

新帝握紧手中的令牌,指节泛白:“右丞相暂且停职,待朕彻查 ——”

“陛下!” 礼部侍郎突然跨出一步,出列谏言。他的目光恶狠狠地扫过沈明玥,眼中嫉妒的火焰几乎要喷涌而出。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官服,清了清嗓子:“公主手握重兵,又擅查大臣,此风不可长!这是公然违反朝廷法度,若不加以制止,日后恐怕无人再把陛下的威严放在眼里!” 他话音刚落,户部尚书立刻附和:“公主此举分明是越俎代庖!” 更多大臣开始交头接耳,有人偷偷观察新帝的神色,有人则对着沈明玥指指点点。

沈明玥望着群情激愤的大臣们,心中暗暗冷笑,却依旧保持着端庄仪态:“诸位大人既知法度,可还记得右丞相结党营私时,为何无人进谏?” 她从袖中取出另一叠文书,“这是御史台近半年来积压的弹劾卷宗,足足三十七封,皆是关于右丞相亲信贪赃枉法的铁证。” 文书如雪片般散落在丹墀上,“敢问,究竟是谁在挑战陛下威严?”

退朝的钟声终于敲响,沈明玥拖着疲惫的身躯在宫道上前行,每一步都仿佛有千斤重。远远便瞧见顾惊鸿倚着廊柱,专注地擦拭着长剑。剑身寒光闪烁,映出他紧锁的眉头。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忧虑,时不时地望向皇宫方向,似乎在担心着沈明玥。“城西破庙的死士已转移,李崇山在灞桥布下了火雷阵。” 他的声音低沉而严肃,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砸在沈明玥的心上。说着,他不动声色地将一张纸条塞进沈明玥手中,上面画着密密麻麻的符号,那是江湖百晓生传来的最新情报。沈明玥看着纸条,脸色瞬间变得凝重,她知道,局势比自己想象的还要严峻得多。灞桥的火雷阵,将会是一场巨大的危机。

右丞相府内,被革职的老臣怒火中烧,一把将手中的茶盏狠狠摔在地上。茶盏碎裂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格外刺耳,褐色的茶渍在昂贵的波斯地毯上晕染开来,如同他此刻破碎的野心。“沈明玥!” 他对着铜镜,恶狠狠地扯下官服,露出里面绣着玄冰图腾的内衬,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当年先帝若听我之言,早该斩草除根!” 他的怒吼声在房间里回荡,暗处传来铁链轻微的响动,那是他的死士们正在悄悄集结,准备伺机而动,向沈明玥展开报复。他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眼神中充满了仇恨,嘴里不停地咒骂着沈明玥,谋划着如何夺回失去的一切。他突然抓起案上的狼毫,在墙上写下 “必杀沈明玥” 五个血字,墨汁顺着墙壁蜿蜒而下,宛如鲜血。

深夜,沈明玥的书房内,烛火摇曳。烛泪顺着烛身缓缓流下,在烛台上凝结成奇异的形状。她神情专注地展开沙盘,代表玄冰营的黑旗已经逼近京城,而标注着右丞相党羽的标记,如同令人作呕的毒瘤,遍布朝堂各个角落。每一个标记都像是一颗定时炸弹,随时可能爆炸。顾惊鸿将人皇印重重地拍在案上,金色锁链如灵蛇般缠绕在沙盘边缘。“我已联络江湖豪杰,明日午时三刻,在朱雀大街...” 他的话还未说完,窗外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鹰唳 —— 沈清瑶的信鸽送来加急密报:“血魂蛊已炼成,引蛊之人竟是...” 信笺上的字迹潦草,透露出情况的紧急。

沈明玥看完信笺,指尖微微发抖。她想起幼时母亲临终前的警告:“若玄冰图腾现世,定有血光之灾。” 顾惊鸿敏锐地察觉到她的异样,伸出手,紧紧握住她冰凉的手:“无论如何,我都在你身边。” 他的眼神坚定而温柔,如同黑暗中的一束光,给了沈明玥一丝温暖和安慰。他们两人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决心和勇气,决定共同面对即将到来的挑战。此时,窗外突然响起一声炸雷,豆大的雨点砸在窗棂上,仿佛预示着更大的危机。

与此同时,皇宫内,新帝抱着沈明玥送给他的拨浪鼓,在床上辗转难眠。月光透过窗棂洒在他的脸上,照亮了他眼中的迷茫和困惑。他呆呆地望着窗外的月亮,脑海中不断浮现出沈明玥教他射箭时的场景,那时的长公主,温柔而耐心;可又想起朝堂上大臣们义愤填膺的弹劾,心中充满了矛盾和困惑。“传旨,宣镇国公主明日寅时觐见。” 他对着虚空,低声呢喃,声音中带着一丝疲惫和无奈。他知道,自己必须尽快做出抉择,否则,这局势将彻底失控,一发不可收拾。他在心中默默祈祷,希望沈明玥能够再次化解危机,也希望自己能够成为一个英明的君主。

朱雀大街的茶楼里,热闹非凡。说书人一拍醒木,大声吆喝:“诸位可知,镇国公主乃前朝皇族后裔!” 台下的茶客们顿时议论纷纷,有的人皱着眉头,满脸不信地摇头;有的人则面露担忧,眼神中充满了不安。“这怎么可能?镇国公主可是救了我们的大英雄!” 一位穿着粗布衣裳的老汉大声说道。“是啊,要是没有公主,我们哪能过上现在的日子!” 旁边的人纷纷附和。但也有人小声嘀咕:“皇族后裔,这身份可太敏感了,说不定真有什么图谋...” 在角落里,几个蒙面人悄悄放下茶钱,他们腰间的赤磷粉末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那幽幽的光芒,仿佛预示着一场即将到来的巨大灾难,令人不寒而栗。他们时不时地观察着周围人的反应,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警惕。其中一人故意碰倒茶杯,趁弯腰收拾时,将一张写有 “子时动手” 的纸条塞进同伴袖中。

沈明玥独自站在公主府的城楼上,望着京城的万家灯火。夜风呼啸着掀起她的衣角,带来丝丝寒意。远处的街道上,偶尔传来几声犬吠,打破了夜晚的宁静。她握紧手中的乾坤珏,能清晰地感受到神器传来的躁动,那股力量,似乎在提醒着她,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她眼神坚定地望向远方,心中暗自下定决心,无论前方有多少艰难险阻,她都必须做好准备,迎接这场关乎天下苍生的生死之战。在这暗流涌动的朝堂与危机四伏的江湖中,她和顾惊鸿又将如何破局,未来还会面临怎样的挑战?答案,似乎还隐藏在重重迷雾之中,等待着他们去揭开。而此刻,京城的夜色依然深沉,暴风雨前的宁静中,酝酿着更为可怕的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