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御书惊变?断亲风云(1 / 1)

铅云如同被泼翻的墨汁,沉沉地压在皇城上空,将正午的日光都吞噬殆尽。冬日的宫墙在暮色中泛着冷灰,琉璃瓦上凝结的冰棱垂落如剑,尖锐的棱角在寒风中微微颤动,仿佛是上天为这场即将到来的对峙降下的寒刃。沈明玥踩着积雪踏入御书房前的回廊,靴底碾碎冰碴的脆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晰,每一步都像是踏在自己的心跳之上。她深吸一口气,寒风裹挟着细雪灌入肺腑,却无法冷却她沸腾的血液。指尖在袖中反复摩挲着牛皮账本,纸张边缘的火漆封印硌得掌心生疼,那上面封存的不仅是罪证,更是她蛰伏数月的复仇执念,是母亲含恨而终的冤屈,也是无数无辜者的血泪。

“沈姑娘,请留步。” 尖锐的太监嗓音如毒蛇吐信,划破凝滞的空气。身着蟒袍的江砚白从廊柱阴影中走出,腰间羊脂玉佩随着步伐轻晃,折射出虚伪的温润光泽。他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眼底却翻涌着阴鸷的暗潮,那眼神让沈明玥瞬间想起,曾经在暗巷中,他带着血煞盟爪牙围堵自己的模样,冰冷又残忍。“听闻沈姑娘急着与在下断亲?如此迫不及待,莫不是有了新欢?” 他的语气轻佻,话语中满是挑衅。

沈明玥缓缓转身,风雪卷起她鬓边碎发,在苍白的脸颊上划出凌乱的弧线。这一刻,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暗无天日的地牢,潮湿的墙壁上渗着水渍,锈迹斑斑的锁链束缚着她的手脚。江砚白居高临下地站在铁栏外,把玩着手中的皮鞭,眼中满是戏谑,“沈明玥,你以为沈家还能护着你多久?” 如今,复仇的时机终于到来。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刺痛让她清醒,今日,便是清算之时。“江公子不如先看看这个。” 她扬手甩出一封密信,雪白的宣纸在空中划出冷冽的弧线,“三日前北境来使的马车里,可藏着你写给血煞盟主的亲笔信?” 话语掷地有声,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然。

江砚白脸色骤变,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伸手去抓密信的动作却被 “吱呀” 一声的殿门推开打断。太后果然如苏砚所言在此,金丝鸾凤朝服在烛火下泛着威严的光泽,翡翠护甲每一次叩击扶手,都像敲在众人的心上,发出清脆而沉重的声响。“这是在吵什么?哀家的御书房成了市井擂台?” 太后的声音不怒自威,目光如炬地扫视着殿内众人。

沈明玥福身行礼,脊背却挺得笔直,宛如傲雪寒梅,不肯向命运低头半分。“太后明鉴!” 她的声音清亮如磬,却暗藏锋芒,字字都像是精心锻造的箭矢,“民女今日冒死求见,是要揭发镇国公府世子江砚白私通血煞盟、意图颠覆朝纲的罪行!” 话音未落,殿内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仿佛一阵惊雷炸响,打破了原本压抑的寂静。江老国公踉跄半步,枯瘦的手紧紧扶住立柱,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脸上满是震惊与惶恐。

“血口喷人!” 江砚白强行镇定,折扇 “唰” 地展开,扇面上的墨竹图被他捏得扭曲变形,暴露出他内心的慌乱。“沈明玥,你不过是因婚事不满,便妄图攀咬我江家!在座各位大人,谁不知沈家向来与江湖草莽……” 他试图用言语混淆视听,声音却不自觉地提高,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急切。

“够了!” 沈明玥猛地掀开斗篷,内衬暗袋里密密麻麻的信笺展露无遗,宛如一张早已织就的天罗地网,只等猎物自投罗网。“这是江砚白与血煞盟往来的三十封密信,每封都有独有的火漆印记。” 她取出放大镜的手稳如磐石,可只有她自己知道,掌心早已被冷汗浸透,心跳如擂鼓。“太后请看,这凤凰纹章与北境皇室徽记如出一辙。” 她小心翼翼地将放大镜递给太后,眼神中满是笃定,同时又暗暗观察着江砚白的反应。

太后的瞳孔骤然收缩,接过信笺的手指微微颤抖,脸上的神情逐渐变得凝重。江砚白额角渗出冷汗,却仍强作镇定:“不过是伪造的……” 他的声音有些发虚,眼神也开始躲闪。

“伪造?” 沈明玥冷笑,这笑声里藏着十年的血泪,藏着无数个辗转难眠的夜晚,藏着对正义的渴望。她示意春桃捧上木匣,檀木的香气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仿佛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这是济世堂地窖里搜出的巫蛊炼制账本,从童男童女的生辰到蛊虫培育方法,都有江砚白的亲笔批注。” 她翻开其中一页,字迹在烛火下狰狞如咒文,“上个月十五,便有三名孩童被送去做‘人蛊’。” 说到 “孩童” 二字时,她的声音微微哽咽,脑海中浮现出孩子们天真无邪的面容,以及被折磨时的惨状。

殿内空气瞬间凝固,死寂中,老国公颤抖着伸手去抢账本,浑浊的眼中满是恐惧与绝望,仿佛那账本是索命的无常。他的动作却被侍卫牢牢拦住,踉跄着后退几步,险些摔倒。江砚白的折扇 “啪” 地折断,竹片划破掌心,鲜血滴落在青砖上,宛如绽放的红梅,又像是他罪恶的烙印。“沈明玥!你竟敢……” 他怒目圆睁,声音中充满了愤怒与不甘。

“我不仅敢,还有证人。” 沈明玥击掌三下,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每一声都像是正义的钟声。门外走进个浑身颤抖的老者,正是济世堂前掌柜。他扑通跪地,膝盖撞击地面的声响让人心惊,仿佛也撞在了每个人的良心上。“启禀太后,小人愿以性命担保,这些账本千真万确。江公子每月十五都会来验收蛊虫,若有差错,便会……” 老者掀起衣袖,露出满臂的鞭痕,新旧交错的伤痕触目惊心,那是无数个日夜被折磨的见证。

江砚白突然暴起,抽出侍卫腰间佩刀直刺沈明玥。寒光乍现的瞬间,沈明玥脑海中闪过母亲临终前的眼神,那是怎样的不甘与牵挂,是对女儿的不舍,也是对命运的控诉。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影闪过,玄影的软剑横在两人之间,火花四溅。金属碰撞的声响在殿内回荡,震耳欲聋。“在太后面前行凶,江公子这是要谋反?” 沈明玥岿然不动,眼中尽是轻蔑,可后背早已被冷汗湿透,她知道,这只是敌人狗急跳墙的开始,更大的危机还在后面。

太后猛地拍案而起,翡翠护甲应声而碎,飞溅的碎片在地上划出冷光,仿佛是正义的利剑斩断邪恶。“来人!将江砚白拿下!即刻查封江府!” 她转向沈明玥,眼神复杂,有审视,有赞赏,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沈姑娘既有此等证据,为何不早奏?”

沈明玥从怀中取出染血的布巾,那上面的血迹早已干涸,却在她心中日夜灼烧,每一次看到,都像是揭开未愈的伤疤。“回太后,血煞盟耳目众多。” 她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愤怒,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三日前试图呈交证据的暗卫,被人剜去双目、割掉舌头,弃尸乱葬岗。” 眼前仿佛又浮现出暗卫临终前那坚定的眼神,他用最后的力气在地上划出 “报仇” 二字,那是对正义的执着,也是对沈明玥的信任。“民女唯有隐忍至今,只为在最稳妥之时,还天下一个公道。”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坚定而有力,仿佛是向天地宣告自己的决心。

江老国公突然瘫倒在地,涕泪横流,昔日的威严荡然无存,像一个失去了所有依靠的老人。“太后开恩!犬子定是被奸人蒙蔽……”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哀求,可在场之人都明白,这不过是徒劳的挣扎。

“蒙蔽?” 沈明玥举起账本,手臂因激动而微微颤抖,那账本仿佛有千斤重,承载着太多的罪恶。“这里记载着江家二十年来私吞的军饷数目,足够装备三支北境边防军。敢问老国公,这些钱都去了何处?” 她的质问如重锤,敲在每个人的心上,也敲开了江家伪善的面具。

御书房内陷入死寂,唯有江砚白粗重的喘息声在回荡,像一头垂死挣扎的困兽,在绝望中做最后的抵抗。太后揉着太阳穴,半晌才道:“沈姑娘与江家的婚约……”

“民女恳请太后下旨,解除婚约。” 沈明玥再次行礼,这一拜,是拜谢太后的公正,更是与过去的屈辱决裂。她的身姿挺拔,眼神坚定,“江砚白犯下此等滔天大罪,沈氏不愿与叛国者结亲。” 她顿了顿,又取出一卷文书,上面密密麻麻的签名是沈家三百口人的决心,每一个名字都是对正义的支持。“这是沈家上下三百口的联名书,愿以家族名誉担保所言属实。”

江砚白突然疯狂大笑,笑声中充满了绝望与不甘,像是从地狱深处传来的哀嚎。“沈明玥!你以为扳倒我就赢了?血煞盟不会放过你……” 他的话被侍卫的呵斥打断,拖离时在青砖上留下长长的血痕,宛如一条猩红的路,通向他罪恶的终点,也宣告着正义的胜利。

出了宫门,寒风裹挟着细雪扑面而来,沈明玥却感觉不到寒冷。春桃担忧地看着她:“小姐,江家树大根深,此番彻底得罪……”

“越是根深,越要连根拔起。” 沈明玥望着灰沉的天空,将账本重新收好,动作轻柔却坚定,仿佛在守护着最珍贵的宝物。她想起地窖里孩童们的哭声,那撕心裂肺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回荡;想起母亲的音容笑貌,那是她在黑暗中坚持下去的力量源泉。“德妃与镇北王不会坐视不理,我们必须赶在他们动手前,找到陆怀瑾通敌的证据。” 她握紧腰间短剑,剑穗上的玄鸟纹在风雪中猎猎作响,那是她不屈的信念,更是复仇的号角,指引着她继续前行。

当夜,江府方向火光冲天,照亮了半边夜空,熊熊烈火仿佛是正义的怒火在燃烧。沈明玥站在沈府塔楼,看着远处的浓烟皱眉。玄影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主子,江府走水时,有三辆马车朝城西疾驰,车上装的像是……”

“巫蛊。” 沈明玥接口,眼神冰冷如霜,仿佛能冻结一切邪恶。她早料到江砚白不会将所有底牌都放在明处,这些漏网之鱼,终将被一网打尽。“传令下去,让影卫紧盯各个出城要道,尤其是装载木箱的马车。” 她转身时,月光照亮她眼底的冷芒,那是历经磨难后的坚韧,是对胜利的渴望,“这场较量,才刚刚开始。”

与此同时,皇宫深处的德妃寝宫内,烛火突然熄灭。黑暗中传来瓷器碎裂声,那清脆的声响仿佛是阴谋破碎的前兆。“废物!连个丫头都对付不了!” 珠帘后传来阴鸷的女声,充满了愤怒与不甘,“去告诉镇北王,沈明玥留不得了。” 声音中透着浓浓的杀意,却也掩盖不住内心的慌乱。

窗外,一只乌鸦扑棱棱飞过,落在沈府的屋檐上,发出凄厉的叫声,仿佛是在为即将到来的风暴预警。沈明玥抚摸着案头母亲的遗物,那是一支褪色的玉簪,承载着她最温暖的回忆。小时候,母亲总是用这支簪子为她挽起发髻,温柔地说:“我的玥儿,将来一定会成为最耀眼的明珠。”“母亲,您看到了吗?那些害您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她展开新收到的密信,上面只有一行小字:陆怀瑾三日后离京。

雪越下越大,将整个京城裹进一片苍茫。沈明玥握紧信纸,指甲在上面留下深深的痕迹。御书房的风波不过是序章,真正的惊涛骇浪,即将席卷而来。而她,早已做好了迎接一切的准备,哪怕前方是万丈深渊,她也要踏碎荆棘,让正义得以伸张,让母亲的在天之灵得以安息,让所有的罪恶都受到应有的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