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准备(1 / 1)

陆谨瑜去私塾读书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陆家的生活也慢慢走上了正轨。

有了与福满楼的合作关系在,沈娇娇也没急着出去摆摊挣钱,她想等陆谨言考上秀才再继续。

沈娇娇捏着帕子的手指绞了绞,目光落在陆母飞针走线的手上,外面筛进的日光里浮着细尘,映得老人鬓角新添的白发格外分明。

“娘,相公他去书院也有一段时间了,最近休沐都没有回来呢。”

陆母将银针在鬓边蹭了蹭,丝线穿过粗布时发出“嗤啦”轻响。

“是啊,”她眯着眼穿针,眼角皱纹随着动作牵出细密的纹路,“谨言他许久没回来了,也不知书院的糙米稠粥能不能管饱,夜里温书可曾添了寒衣。”

沈娇娇往陆母身边挪了挪,替她把滑落的衣服掖了掖。

“娘放心,”她拾起案上一枚红枣塞进陆母手里,指尖触到老人掌心的薄茧,“相公在书院不会过得太差的,想必是快要县试了,所以没有时间吧。”

陆母轻咬,果肉在齿间绽开的瞬间,甜腻的浆汁顺着舌尖漫开,她原本因念叨儿子而紧锁的眉头,像是被这甜味熨开了些。

“这孩子自小就好强。”

沈娇娇笑道,“相公的性子是这样的,若是不要强,哪有这般好的学问啊——我看今年家里就要有大喜事了。”

陆母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来:“娇娇说的没错,都是你带来的好福气!自打你进门,把咱陆家的运气都带起来了。”

“娘,”沈娇娇挽住陆母的胳膊,声音软和,“我哪有这么大本事啊,都是相公他自己用功。”

陆母忽然停了手,将针插进衣襟,伸手就摸向她的鬓边。

陆母的指尖带着常年做活的粗糙,却格外轻柔,替她将一缕碎发抿到耳后,“谨言能安心读书,娇娇也是有一份功劳的。”

沈娇娇正想回话,忽听得院门“吱呀”一声响,紧接着是熟悉的脚步声。

她和陆母同时抬头望去,只见陆谨言背着半旧的书箱站在门口,月白长衫上还沾着路上的浮尘,额角的碎发被汗水濡湿,贴在皮肤上。

“你怎么回来了?”沈娇娇惊喜地从凳子上起来。

陆谨言将书箱放在墙角,动作间带起一阵风,卷着淡淡的墨香。

他看向沈娇娇,眼里的疲惫被笑意冲淡了些:“下个月就是县试了,夫子说我们基础扎实,在书院反被旁人的紧张扰心,便让各自回家备考。”

他几步走到陆母身边,喉结微动,声音带着赶路的沙哑:“娘,我回来了。”

陆母“哎呀”一声把缝补的衣服往桌上一放,线团滚落在地也顾不上捡,颤巍巍地拉住他的手。

那双手比离家时更瘦了些,她来回摩挲着,眼眶瞬间红了:“回来就好,可算回来了!快让娘瞧瞧,瘦了没?”

沈娇娇站在一旁,见陆谨言任由母亲拉着,平日里沉静的眉眼间竟也漾开一丝暖意。

他低头看着母亲鬓边新添的白发,想说什么,却被陆母抢了话头:“刚刚我还和娇娇念叨你呢,说你在书院别累坏了身子。这下好了,回家好好准备,家里清静,娘给你做些好的补补。”

话音未落,陆谨言忽然抬眼看过来,目光掠过陆母,直直落在沈娇娇脸上。

“好,都听娘的。”他应着母亲的话,眼角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沈娇娇指尖一顿,那眼神太过直白,此刻被他这么一看,倒真像是背后说人小话被抓了个正着,脸颊“腾”地热起来。

“快坐,快坐,相公回来一路肯定累了。”

她忙不迭地把旁边的凳子往他跟前推了推,木腿在青砖地上划出“吱呀”一声轻响。

陆谨言垂眸看了眼她慌忙的样子,唇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掀起长衫下摆坐下。

“多谢娘子。”

“谢什么呀,自家人客气啥。”陆母见状笑得眼睛眯成了缝。

沈娇娇连忙岔开话题,“相公,你能给我讲讲这县试都该注意些什么吗,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遇到身边人要去参加呢!”

陆谨言看着沈娇娇求知的眼神,平日里疏淡的眉眼柔和了几分。

“县试算是科举的入门,只要读书人按例申请,都能参加。

应试者不分年龄大小都称童生,合格后取得生员(秀才、相公)资格,这样才能参加科举考试。

应试者需持廪生作保的‘结状’,写明籍贯、年龄、相貌及三代履历——若祖上有作奸犯科的,便没资格应试。”

他顿了顿,见她听得入神,又接着道,“考棚是一间间号舍,每人一个小格,考题由知县亲自命题,多为四书五经里的句子。”

“那......考上秀才就能免差傜了?”沈娇娇问道。

“是。”陆谨言继续,“中了秀才,见知县可免跪拜,官府也不能轻易用刑。只是县试只是头一关,之后还有府试、院试,合称‘童试’,过了才算正式入泮。”

陆谨言说得详细,沈娇娇也听着认真。

他不徐不慢地声音也抚平了陆母焦躁地心。

“那相公,你这县试需要考多久啊?若是时间太长,你们吃饭、如厕怎么办?”沈娇娇指尖无意识地绞着围裙边角。

其实早听说过科举场屋的苦楚,可那些零碎的传闻总不如亲耳听见来得真切。

陆谨言动作顿了顿,抬眸时目光温煦如春水:“县试共考五场,头场考四书义,之后是试论、律赋、策问,末场考帖经……”他的声音不疾不徐,像春溪淌过青石,每一个字都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每场从黎明入闱到黄昏交卷,中间不歇。”

“至于吃饭,考篮里备干粮,进考棚前会搜检,带的吃食要切成小块,藏得太严实怕是要被误会。”

“如厕呢?”她声音放轻。

“进场前少喝水。”陆谨言的声音低了些,“号舍外有值日生,持‘出恭牌’才能去茅厕。但离号太久,卷子会被做标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