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下雪了(1 / 1)

沈娇娇自从那日早晨被陆谨言戳破后,她连着几天见到陆谨言就找借口躲开。

渐渐的,沈娇娇回味过来,她何必见见到陆谨言就跟老鼠见到猫一样呢?

他又没有什么损失。

再后来的几天,沈娇娇逐渐恢复了平常的样子。

这让陆谨言稍微有些惋惜,毕竟他还是挺喜欢小妻子,躲着自己的样子的。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到了临近除夕的日子。

沈娇娇推开木门的瞬间,寒风裹着细雪直往脖领里钻。

她下意识缩了缩脖子,雪白的兔毛围脖轻柔地蹭着脸颊,毛茸茸的触感混着淡淡的皂角香。

身上崭新的袄裙厚实地裹着,针脚细密均匀,暗纹布料在晨光里泛着温润的光泽,那是陆母熬了好几个通宵才赶制出来的。

院里的老槐树挂着冰凌,在晨光里折射出细碎的光,宛如缀满了碎钻。

沈娇娇呵出白雾,看它在冷空气中凝成水珠,落在衣襟上。

霜雪覆满青石板,连呼吸都裹着冰碴子的寒意。

目光不经意间掠过院子,陆谨言正拿着扫帚,一下又一下扫着地上的积雪,将雪堆成小小的山丘。

他穿着藏青色棉袍,动作利落,呼出的白气在眉眼间氤氲,发梢还沾着几点未化的雪粒。

晨光斜斜地落在他肩头,把那抹藏青染成了柔和的蓝紫色。

“起这么早?”陆谨言听到声响,抬头看向她,唇角不自觉地扬起,声音里带着一丝温柔。

竹扫帚在他掌心轻轻一转,扫起的雪沫扑簌簌落在新堆的雪丘上。

沈娇娇点点头,踩着覆着薄雪的石板路走过去,寒风卷起她鬓角的碎发。

发梢掠过冰凉的耳垂时,她缩了缩脖子,藏在袖中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陆母缝制的袄裙暗纹:“你怎么这么早就开始扫雪了啊?”

陆谨言直起腰,掸了掸衣摆上的雪,目光扫过她发红的鼻尖:“早晨起来看了会儿书,现在扫扫雪,放松一下,也可以把路清理出来,方便行走。”

他忽然伸手,竹扫帚轻轻一挑,将槐树枝头悬着的冰凌敲落,“这冰凌看着好看,化了掉下来可要砸伤人。”

碎冰坠在雪堆里,溅起细小的雪雾,在晨光中折射出转瞬即逝的晶莹。

沈娇娇望着陆谨言袖口沾着的霜花,那霜花凝结在藏青色棉袍的边缘,像是绣上去的银线。

“你真勤快啊!”

她裹紧陆母新做的夹袄,厚实的棉衣将寒风隔绝在外,却挡不住耳尖被吹得通红,说话时呼出的白雾在两人之间缭绕。

若是让她在这么冷的天一大早就起来干这些活,怕是这怨气比厉鬼都重。

陆谨言握着扫帚的手顿了顿,低头轻笑出声,霜花在他睫毛上凝成细小的冰晶,随着笑意轻轻颤动。

他直起腰,伸手拍落肩头的积雪,动作间带起一阵簌簌的雪末:“这也算是一种野趣了。”

他眉眼弯弯,目光扫过她冻得发红的鼻尖,喉间溢出一声带着暖意的叹息:“走吧,娘做了早饭,现在应该做好了。”

说着便将扫帚倚在槐树下,冰凌顺着枝桠滑落,正巧坠在他方才扫出的小径上。

沈娇娇点点头,踩着覆着薄雪的石板往灶房走去。

还未跨进门槛,柴火香便裹着浓稠的暖意扑面而来。

陆母正弓着背搅动灶台,铜锅里的小米粥咕嘟咕嘟翻涌,木勺刮过锅底的沙沙声混着柴火噼啪声,织成一张温柔的网。

“快坐过来烤烤火。”陆母头也不回,眼角的皱纹里盛满笑意,“这加了红枣的粥,最能驱寒气了。”

“听娘这么说,我一会儿可得多吃点,了,这天真冷啊。”

沈娇娇搓着手,往灶膛那边走去。

粗陶火盆里炭火烧得正旺,赤红的炭火将周遭映得暖融融。

陆谨瑜和陆萱两兄妹已经并坐在火盆前了,小姑娘将冻得通红的小手拢在火盆上方,不时偷瞄锅里翻滚的粥,麻花辫随着晃动轻轻扫过背后的蓝布棉袄,辫梢系着的红头绳跟着一颤一颤。

“嫂嫂!”陆萱忽然抬头,眼睛亮得像屋檐下的冰棱,“二哥说喝完粥带我去外面玩雪!”

她话音未落,身旁的陆谨瑜顿时僵住了,他看了好几眼将秘密说出来的陆萱,喉结不安地滚动了一下。

都知道了,娘一定不会让他们玩雪的。

陆谨言正往火盆里添炭,听了这话抬起头,铜火钳在炭火间轻轻一夹,溅起几点火星:“谨瑜要带萱儿玩雪?”

他语气平静,藏青色棉袍被火光染成温柔的橘色。

陆谨瑜慌忙站起身,粗布棉鞋在地上蹭出细微声响:“大哥,我们只玩一会儿,不会把衣服打湿的。”

他偷偷瞥向灶台边的陆母,见陆母正盯着翻滚的小米粥,鬓角在热气里若隐若现,心里愈发忐忑。

陆母手中的木勺突然在锅沿磕出清脆声响,粥沫溅起又落下:“玩什么玩,万一着凉发热了可怎么是好?”她转过身时,眼角的皱纹里藏着责备,“前儿隔壁家小子玩雪染了风寒,现在还在床上躺着呢。”

陆萱这才反应过来,小嘴一撇,对着陆谨瑜吐了吐舌头。

她往火盆边缩了缩,蓝布棉袄蹭过哥哥的衣角,辫梢的红头绳晃得有些心虚——她真不是故意出卖二哥的。

灶房里突然安静下来,只有柴火噼啪作响。陆谨言看了看妹妹委屈的模样,又瞧了瞧弟弟低着的头,伸手将火盆往孩子们那边挪了挪:“娘说得对,外头太冷。不过......”

他话音一转,从碗柜里取出几个陶碗,釉面在火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少玩一会儿还是可以的,只是玩了之后你们一人都要喝一碗姜汤才行。”

听到\"姜汤\"二字,陆谨瑜眉头瞬间紧锁。

他下意识往火盆边缩了缩,棉袍下的手指揪紧了衣摆。

去年冬日贪凉染了风寒,被母亲逼着连喝三日姜汤的记忆翻涌上来——那辛辣呛鼻的味道,混着老姜片粗糙的口感,至今想起来仍让他舌根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