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这么晚回来了?”
沈娇娇率先打破沉默。她伸手将散落的碎发别到耳后,指尖触到滚烫的耳垂,慌忙又缩了回来。
陆谨言喉结动了动,玄色衣袖下的手不自觉攥紧。
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书院休沐,索性我就收拾东西回来了,没想到路上出了事,耽搁了一些时间,回来的时候天色已晚。”
沈娇娇了然的点了点头,发梢的水珠顺着垂落的发丝滑进衣领,凉意却抵不过眼底的暖意:“那你一定还没有吃饭吧,我去给你做点吃的吧。”
陆谨言将手里的包袱搁在桌上,木桌发出沉闷的声响。
“这么晚了,就不用麻烦了,回来的路上我吃过饼子了。”他垂眸看着自己沾满泥土的靴子,不敢看沈娇娇还裹着湿发的模样。
沈娇娇的目光突然定格在他衣摆处干涸的泥渍,衣服上还沾着几缕草屑,赶了这么久的路,一个饼子怎么够。
“不麻烦,”她伸手拢了拢滑落的外衫系带,“今天晚上擀的面条还剩下一点儿,很快就可以煮出来,灶上还有一些热水,你先洗漱一下吧。”
陆谨言喉结动了动,想要拒绝的话却卡在嘴边。
沈娇娇已经转身往门口走去,衣角扫过木凳发出细微的声响,月光勾勒出她单薄的背影,发间残留的水汽在光晕里氤氲成雾,他望着那抹身影消失在门后。
陆谨言含糊地“嗯”了一声,声音有些低沉。
他身上的尘土味太重了,混着汗味,确实不太整洁。
柴火在灶膛里发出噼里啪啦的脆响,沈娇娇握着烧火棍的手顿在半空。
屋外忽然传来“哗啦”一声,像是木勺搅动水面的声响,紧接着是水流倾泻在地上上的簌簌声。
夜风卷着水汽灌进灶房,惊得她指尖一颤,火星溅在袖口。
她眨眨眼,耳尖瞬间泛起薄红。那熟悉的水声......陆谨言竟在用她洗澡的水?!
木桶里她泡过的水,此刻却被他尽数舀起,泼洒在身上。
这个念头让沈娇娇的脸“轰”地烧起来,比灶膛里跃动的火苗还要灼人。
她慌乱地将烧火棍插进柴堆,双手捂住滚烫的脸颊,蹲在灶膛前,鼻尖萦绕着柴火的焦香,耳畔却全是隔壁院子里断断续续的水声。
灶膛里的火光照亮她通红的耳尖,沈娇娇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那桶水她泡过许久,起身时匆忙,连木瓢都忘了捞出来,她明明说过灶房有热水,他怎么就......思绪乱成麻,连添柴的动作都变得磕绊。
灶台上的铁锅咕嘟作响,沈娇娇用竹筷轻轻搅着沸水里的面条,柴火噼啪爆开火星,映得她耳尖泛红。
忽听得院外哗啦水声骤停,木盆磕在青砖上发出闷响,她握着筷子的手骤然收紧。
脚步声由远及近,带着潮湿的水汽漫进灶房。沈娇娇垂眸盯着翻滚的面汤,耳尖却不由自主地捕捉着身后动静。
衣料摩擦的窸窣声混着若有若无的皂角香,待她下意识抬头,正撞进一双深潭般的眸子。
陆谨言立在门边,水汽氤氲中,他周身仿佛蒙着层柔和的光晕。
方才沾着风尘的面容此刻洗净铅华,剑眉斜飞入鬓,星目在跳动的烛火下泛着琥珀色的光泽,高挺的鼻梁投下半片阴影,棱角分明的下颌还挂着未擦干的水珠。
水珠顺着微卷的发梢滑过棱角分明的下颌,滚入半敞的月白中衣领口,那领口随着他的呼吸轻轻起伏,露出一小片紧实的胸膛。
他抬手随意抹了把脸,脖颈处冷白的肌肤在火光中泛着珍珠般的光泽,锁骨凹陷处还凝着一滴摇摇欲坠的水珠。
沈娇娇感觉喉头发紧,心跳声震得耳膜发疼,她慌乱地将目光转向沸腾的汤锅,却见面条在水中打着旋儿,竟像极了此刻紊乱的思绪。
这张脸竟该死地正好是她喜欢的那种类型,莫名的戳中她的心窝。
“辛苦娘子。”他的声音带着沐浴后的沙哑,尾音还沾着水汽。
沈娇娇的耳垂瞬间烧得通红,连后颈都泛起细密的汗珠。
她盯着锅里翻涌的水花,连添柴的动作都变得僵硬:“不、不辛苦。”
话音未落,锅里的滚沸面汤突然颤了出来,滴到了她的手背上,烫得她手一缩。
转身时,正撞见陆谨言用布巾擦拭发梢,发间未干的水珠滴落在锁骨处,又顺着肌理滑入衣襟。
他察觉到她的目光,微微挑眉,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烫着了?”
说着便要上前查看,沈娇娇慌忙后退半步,后腰撞上灶台,疼得她轻呼出声。
“当心。”陆谨言几步上前,长臂撑在她身后的砖墙上,将人困在方寸之间。
他身上未散尽的皂角香混着淡淡的硝烟味扑面而来,发梢滴落的水珠正巧落在她锁骨处,惊得她浑身一颤。
四目相对的瞬间,沈娇娇感觉整个灶房的温度都在攀升,耳边只有彼此交错的呼吸声和灶膛里柴火燃烧的噼啪声。
她慌乱地伸手抵住他胸口,掌心传来的温度烫得指尖发麻,“好了好了,你离我远点儿!”
陆谨言微愣,撑在墙上的手臂却未挪动半分。烛火在他眼底跳跃,映得那双墨色眸子愈发深邃,“烫到哪里了?”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某种不容抗拒的温柔。
沈娇娇的心跳几乎要冲破胸腔,方才想问他为何不用灶房热水的话,此刻全化作舌尖的慌乱。
“面好了,我给你挑出来,别碍事!”她用力推搡,陆谨言终于直起身子。
“吃吧。”沈娇娇将面碗重重地递到他面前,转身时却撞进他含笑的目光。
陆谨言伸手接过碗,指尖擦过她掌心的瞬间,沈娇娇几乎要跳起来。
她背过身开始收拾灶台,却听见身后传来竹筷搅动面条的声响,混着他满足的叹息:“还是娘子煮的面最香。”
这句话让她的耳垂瞬间烧透,连后颈都泛起红晕。
“你自己吃,我回房休息了。”
说完她便在陆谨言的笑眼里走开,颇有一种落荒而逃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