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北伐前夜动员大会(1 / 1)

渭水的最后一缕暮光刚饮尽西山雪脊,长安北郊的龙首原上已燃起万点烛火。风从并州方向吹来,带着草滩青草与槐芽混杂的凉甜,一步步抹平夏日黄昏的炙意。可这片静气刚被呼吸进胸口,便被下一瞬骤升的鼓声轰碎——那是中央卫府新定二十四面铜面战鼓同时落槌,鼓皮里嵌的虎骨在第一撞里迸裂,振得旌尾猎猎,旗影翻滚仿佛昼雷滚过原丘。

吕布骑赤兔缓缓出营,他弃素玄战袍,重披深黑鳞甲,方天画戟横置鞍侧,戟锋没入翻涌旌旗的阴影,只留一点冷芒映得马鬃赤焰。马蹄未及停稳,张辽与赵云已分立两翼:张辽肩扛狼牙棒,盔缨直指北天;赵云跨白马,银甲反月。再后方,三道新编军列与旧营老卒混编:轻镫都统严纲的幽州骑在最前,河渠卫蓝帜与玄武机弩黑帜交错,桅灯队桅杆猬集船尾,灯罩在暮色未散的天穹暗暗蓄光。

龙首原中央,是今日专为北伐动员而起的“誓师坛”。坛面铺青布,却没有绛幔与金线,只有一块从学宫工地拣出的黑白相间废梁,被锯成长案,案上横陈九策帛条剪角。帛端压着三件器具:南方稻疫药卷、并州轻镫、河渠桅灯。再不起眼的,是冯垣熔了旧锈弓镞铸成的拳钉,静静守在帛尾,像泥缝里钻出的铁芽。

鼓声消失的瞬间,吕布将赤兔勒定,马尾一甩打在鼓皮,两声短爆为静场定音。他不诵长辞,只高举右掌示意:“北月已满,塬草正肥,青槐抽芽。但关中稳,则北疆才稳;北疆稳,则盐道、麦道、学宫、九策才有来年。三月前我允并州一战,如今风起,谁同我去?”一声落,幽州骑举枪发出马嘶般长啸;玄武弩卒扣机,“咔”然齐响;桅灯卫折桅三尺,灯胆中火点跳生;连河渠里的水翼踏车都像被声浪震动,叶片自转半圈,溅起一抹星状浪珠。

诸葛亮随后步上坛阶,他掌羽扇光影横扫军列,最后定住在灯罩火心:“北疆寒,草海阔,夜风足以吹灭最旺的火。但灯火若能自守不晃,便是草原也该让路。今夜我无赘语,只两句话:军粮走水陆并脉,今月之内不断;学宫灯在长安,不因书卷离手而熄。”说罢,他旋扇轻击灯罩,火心只轻轻颤,没有熄灭。台下山呼,像一万柄新磨战刃互相撞击。

下一刻,一列少年武卒自军背推挤而出——轻镫骑子、江南弓子、洛口河卒,他们在校猎场以兵器互换结盟,如今被允隶前锋尖角。严纲推他们到吕布戎鞍旁,却不言勇悍,只道少年兵急需老骥护翼。吕布看三人眼中映自己甲锋,点头示意玄武老卒冯垣上前,将那枚拳钉放入最年幼的漕卒少年手心:“钉因熔炉更锋,人在北风中自硬骨;若灯要守不晃,先护住你这颗钉。”少年手指微颤,却握得死紧。

宣令官登坛,朗声播下新定“北伐序列”:幽州骑为前哨、河渠卫为辅翼,白虎自持中锋、玄武为机弩后盾,并州郡府募民功田卒四千随军筑烽;文职调学宫“武策”、“稼工”双卷学生随往,督写边陲田册。宣毕,一盏“出师灯”自坛顶升起,寒油火光在夜空燃成一粒猩红,随后桅灯队百盏齐亮,火线贯入渭水。灯火照见昨夜刚钉牢的龙骨桩,还照见狼牙棒与轻镫枪锋交织的影子,在水面摇撼,却不溃散。

大纛起,旌影压过原丘。第一声角鸣跟着马蹄裂地奔出,渭水远岸的农户推门,看见灯火如长虹拖拽出北向轨迹。青芒麦浪在这一刻全体俯伏,像为黑甲与灯带让路。队尾处,学宫的少年握拳钉回望灯火,瞥见太学旧碑在星光下仍保旧锋,他抬臂敬碑,锈钉在掌心扎出血珠;可血珠还没盛满,北风已卷走汗意,吹干伤口,只余一圈铁红印。

诸葛亮在原上望见渭水折弯闸灯火,弱光与军灯相呼应,低声与吕布言:“水脉、铁脉、学脉,今夜并线;若并州夜雪不灭前锋灯,此局可成。”吕布拨开胸甲,将那斑驳木犁柄末节收入怀中:“犁口在后,戟锋在前;只要稼穑在灯下生长,锋可再断再磨也无妨。”说罢,他一夹马腹,赤兔踏鼓点随着角音北去,留下漫天尘土在龙首原洒落,像草原风起前的低低预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