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郡,澜台府,深秋入寒。
策政行已月余,策纲传于郡邑十六县,百姓多言“策令如春雨”,澜王之名,被奉为“问民之主”。
可越是高誉,风波越近。
南原之地,三日连报械斗。
一村百姓持策契上门,欲据新条得田,却遭原主反斥,说策未改、契为伪文。
口角升级,刀戈四起,三死七伤,血染田碑。
策司紧急调档,赫然发现:《田策十三条》第九条——“凡五年耕者得其地”一文,竟被偷偷删改为:
“凡耕者得其地,五年为限,余皆归策所统。”
一句之差,却将策从“田归于人”扭为“策归于官”,百姓怒火一瞬爆发。
次日午时,东市一群老农当街撕毁《启策书》,砸碎讲案,高喊:
“策害我儿,策夺我命!”
澜兵赶至,四面围守。高顺欲擒之,吕布亲至却挥手止道:
“策不能靠刀守。”
但他望着地上破碎策卷,胸中如压千钧。
策司连夜查档,发现抄改副本者三人皆失踪,其中一人尸身浮于城南井中,一人焚宅自尽,另一人,疑似逃往北坊。
在死者手中,搜出一片残简,墨迹未干,只书三字:
“问田会。”
陈宫震怒:“再拖下去,策纲将毁!”
他亲调澜兵二十人,于夜中缉出六名嫌疑吏卒,当夜斩首三人,其余两人下狱,一人因旧交密谋未清,仍列审中。
诸葛赶来,见策堂门前血痕犹在,惊问:
“此人旧清名策吏,曾连写八策卷,未曾有误!”
陈宫沉声:“策虽无错,人与人之间,疑心不能无。策若宽纵奸邪,终会自毁。”
诸葛厉色:“策不为杀伐而生,岂可因一错斩三?”
两人第一次当堂争执。
而不及三日,策台再爆一案。
被关押的策吏“孙成”于狱中上吊自尽,死前以血写于墙:
“我未改策,却死于策下。”
墙上字迹被抄录、疯传于市,东郡百姓再度哗然。
一夜之间,策书馆门前贴满“策可杀人,策亦无情”字句。
讲策停三日,吕布闭于府阁,诸葛与陈宫各守一方,策司百吏,皆不敢言。
直到第四日清晨,讲台尚未重开,却有一少年登台自坐,自称:
“许观,来自许都,受曹司空荐书而来,愿为策正音。”
此人唇如利刃,声清气足,当场三问三破——
一问:“策若归田,何以不归兵?兵者亦人,何不耕?”
二问:“策若公断,何以由王掌之?岂非又一私权?”
三问:“策不问天命,不问礼纲,只问百姓。百姓岂真知天下大义?”
诸葛尝试回应,却被其逻辑套入,退语数句。
民众一阵沉默,策馆前,几人低声:“此人说得也有理……”
场面将崩之际,吕布缓步登台,一身青衣,面无愠色,只问:
“你知策为何生?”
许观冷笑:“因你欲王而不称帝,欲统而避名,以策替法,巧言成理。”
吕布不答,只从袖中取出破策书一页,上有血迹。
“此书出错,三死七伤。我问你——若策一句错,便死一人,还该不该讲?”
许观一愣,未及答。
吕布高声而立,目光灼烈:
“策之道,不因敌妄而止,不因一错而弃。”
“若田策可害一人,我愿为首死之人。”
“若田策能活万人,我愿为其首命守之人。”
策台一静,百姓伏首。诸葛目露熠光,陈宫肃然低头。
许观未语,只低声一笑:
“策王之心,已露裂痕。下一招,便是破局。”
当夜,吕布独坐策案,望着一页页血策,不语如山。
厅外火光未熄,有少年涂字于策馆之墙,七字如铁:
“策若为灯,我便守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