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洛阳宫城之中,凤仪亭静卧在月影之下,宛若深宫的一枚棋子。
亭中琴音袅袅,一袭素衣的女子轻抚弦上,纤指如玉,眉目如画。
貂蝉。
她低头而坐,身姿若柳,目光却不似寻常舞姬那般柔媚,反而静得像一潭深水。
“小姐,王大人来信。”
宫女递上一封密函。
貂蝉展开,目光一扫,唇角微翘:“果然,要开始了。”
她起身缓步走出亭外,望着漆黑夜色中的宫墙:“王允,你要赌,我便陪你赌一局。”
“只是这局……若无真龙入局,岂不无趣?”
翌日,吕布被召入凤仪亭。
“义父要我来此赏舞?”他眉头微皱,本不欲赴宴,但王允亲自传话,不得不来。
亭中灯火如星,香雾缭绕,丝竹声中,数名宫女先舞,其后琴音一变,一道白衣身影翩然而至,衣袂飞扬,犹若飞天。
吕布初不在意,可当他看到那女子抬头一眼——
那眼中,竟无半点恐惧或羞怯,而是一抹极深的……洞察。
四目相接,电光火石。
吕布心头微震,手指竟下意识握紧了方天画戟的戟柄。
她不是寻常舞姬。
貂蝉身姿旋转,最后一舞竟直至吕布案前才止,缓缓半跪,纤腰若柳,垂首不起。
“貂蝉,拜见将军。”
吕布未语,只盯着她的眼——那是一双能看透命运的眼。
王允笑着起身举杯:“将军以一敌三,威震诸侯,实乃我大汉之柱。此女乃我义女,自小聪慧,今日便赐与将军,权作解劳。”
吕布默然不答,只饮尽杯中酒。
宴罢,吕布并未立即离去,而是留步凤仪亭中。
“将军不愿受宠?”貂蝉轻语,声音温柔而清冷。
吕布看着她,沉声问:“你,愿不愿为天下一舞?”
貂蝉神色微顿,随即轻轻点头:“若是为天下,那便值得。”
吕布踏前一步,伸手取起案上玉簪,递到她手中:“既然如此,从今日起,你不再是棋子。”
貂蝉低头接过,指尖触及玉簪,微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
吕布忽又问:“你可知王允之意?”
貂蝉轻笑:“他以我为引,以将军为刃,只为刺穿董卓之心。”
“而我以身为局,却愿赌此一刀,划开乱世。”
吕布久久凝视她:“好一把刀。”
当夜,吕布归营。
一身戎装未解,便于帐中设案展图,将洛阳宫城图、董卓巡游路径、王允势力分布逐一列于案上。
烛火摇曳,他口中轻喃:
“凤仪之局,董贼不死,澜政难立。”
“但此事不可草率。”
“我需借凤仪成事,更需借凤仪得人。”
他脑海中浮现貂蝉舞动之姿,却更记得那双沉静目光——像是一位早已看穿命运走向的人。
“她,是局中人……亦是局外人。”
他闭目思索,将画戟横于膝头,轻声低语:
“她若敢赌,我便给她赢。”
门外,高顺悄然而至,低声禀道:“将军,王允来信。”
吕布展开纸简,只一行小字:
『凤仪之夜,可为动时。』
吕布合信,目光如电:“让人悄查董卓夜巡之期。”
“传我密令,调虎离宫,刀刺凤阙。”
“凤仪动,天下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