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新计(1 / 1)

黎苏的手指轻轻敲击着客栈房间内的木桌,发出沉闷的声响。晨光透过窗棂,在她眉宇间投下细碎的阴影。

“我们都低估了这个鬼王。”

蔺瑶眉头紧锁,灵钟在掌心缓缓旋转:“可是我们现在就像无头苍蝇一样,还要顾忌镇上百姓,现在根本毫无办法。”

云落忽然接话,指尖灵芒凝聚成天华镇的微缩图景:“我们在那鬼王眼中必然是绝佳的血食,他占据先机,却不对我们动手,说到底还是对我们有所忌惮,那我们何不反过来利用这点?”

齐柏一脸疑惑:“反过来利用这点,云师妹,你这是什么意思?”

苏域挑眉:“这些镇民行为蹊跷,必然是有东西在背后搞鬼,就算不是那鬼王也会与他有关。

所以,要让他对我们毫无忌惮,我们就要成为镇民……”

“但是,寻常之法骗不过那鬼王,我们又要如何成为镇民呢?”

云落眼中精芒闪烁,话中全是自信:“看我的吧!”

……

云落站在铜镜前,将最后一根紫藤花发簪插进挽起的发髻。镜中女子一袭靛蓝粗布衣裙,腰间系着褪色的红腰带,这是与镇上妇人一般无二的打扮。

她取出一盒胭脂,却故意将妆容画得略显粗糙,右眉比左眉高出半分。

随后又轻轻拎起桌上的一个竹篮,里面装着的是刚从市集买来的紫藤花,几人的声音在她耳边不断回响:“云师妹,这紫藤花是契机,也是魔鬼,你在假装成为她们中的一员的同时,一定要守住道心。”

云落掐诀散去周身灵光,连呼吸都变得绵长平缓。

当她踏出客栈时,脚步已经带着天华镇女子特有的节奏——先迈右脚,每一步都正好两尺三寸,这是她观察许多位夫人一日得出的结论。

三日后。

云落刻意在一个卖紫藤花的小摊上停住:“婆婆,这花怎么卖?”

“三文钱一枝。”卖花的老妪抬头,浑浊的眼珠转了转。她布满老年斑的手指向篮中:“要供往生祠的,得选七枝。”

云落蹲下身,指尖状似无意地拂过花瓣。那些紫藤花的切口平整得诡异,断面上泛着珍珠般的光泽。她故意选了六枝,又在老妪提醒下才补上一枝。

“新来的?”

老妪突然凑近,呼出的气息带着腐叶的味道,声音嘶哑的紧:“供花要诚心,七枝不能多也不能少。”

她枯瘦的手指在云落腕间一划,留下三道浅白的指痕:“菩萨看着呢。”

云落眼神空洞,扬起一抹完美的笑容:“好,谢谢婆婆。”

午时。

井台边,云落与几个镇上的妇人一起浆洗衣物。她的棒槌每次落下都与其他妇人完全同步,溅起的水花甚至能精准地融入她们激起的水纹中。

“苏家娘子手艺真好。”旁边妇人拿起云落洗好的衣衫细看,针脚密得不像寻常人所为:“这牡丹绣得跟活的一样,怪不得能寻到苏相公这么好的人家。”

云落低头浅笑,手指微微发颤却浑然不自知——她根本没学过刺绣,也不是谁的娘子。

旁边一位妇人递来皂角,叶片上凝着同样的珍珠液:“苏家娘子,用这个,这个洗得干净。”

云落接过,棒槌每次落下还是与其他妇人完全同步。

傍晚。

“姑娘,来尝尝这个糖人吧。”

卖糖老翁的摊位前,云落接过了一个没有笑脸的糖人,上面似乎还有某种植物的汁液干涸的痕迹。

当紫藤的清香和着甜味在舌尖化开时,无数她刻意压制的记忆碎片突然涌来:

太玄天宗的晨钟在耳边炸响 。

突破筑基第一次御剑时跑反了。

师尊传授炼丹之法。

与师姐一同练剑。

与其他同门参加大比。

这些画面本该让她更加警醒,却莫名带着令人沉溺的温暖。

云落感到自己的意识正在下沉,就像陷入一潭温暖的泥沼。识海中有金光流转,让她一直是清醒的。

发现老翁正死死盯着她的眼睛后,她竟是直接将自己识海中的金光压下,不过瞬间,眼神立刻变得空洞。

老人见状咧嘴一笑,露出参差不齐的黄牙:“姑娘,这糖甜吗?”

“甜。”她机械地重复着:“我要带点给我夫君尝尝。”

……

清晨,苏域路过井台边,正巧无事的他在帮镇民打水,水桶提起时,水面倒映的不是他的脸,而是一个陌生男子的面容——眉目温润,嘴角含笑。

“苏相公,水瓢要这么拿,洗衣时要注意手上力道。”一旁的洗衣妇人示范着。

苏域听的认真,另一位妇人笑着打趣:“你家娘子有你这样的相公真是有福气了。”

听着这些话,苏域心中一阵悸动。

自己胸口处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躁动。

算了,想不出来,不想了。

中午,苏域站在米铺前,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琴囊。店老板有些奇怪的打量着他:“公子面生,要买米还是…”

“可有活计?”话一出口苏域自己都怔住——他一个修士何需银钱?但脑海中突然浮现云落昨夜说想买那匹湖蓝绸料的模样。

粮仓里,苏域发现自己在打算盘的速度竟比用琴诀还快。指尖沾满米灰,却莫名熟悉这种粗粝触感。

“苏账房这手法,倒像做了十几年。”伙计笑着递来汗巾,他顺手接过,动作熟稔得像接过无数次。

结完工钱时,掌柜突然问:“你娘子咳疾可好些了?”

苏域正要否认,却听见自己说:“托您给的枇杷膏,好多了。”走出店铺时,他摸到袖袋里真有一罐药膏,标签上的字迹竟像极了自己的笔迹。

傍晚。

苏域站在一片紫藤花架下,指尖轻抚琴弦。一缕晨露顺着花瓣滑落,滴在琴轸上,琴音微颤,竟自动拨出一段陌生的曲调,似曾相识,却又从未听过。

“没想到苏公子刚来,竟也喜欢这花,看来真是缘分呐。”卖糖老翁不知何时站在身后,递来一枝新折的紫藤:“尝尝露水的鲜甜。”

苏域接过,鬼使神差地将花瓣含入口中。刹那间,舌尖泛起清甜,他的眼神也开始变得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