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生逃出扁鹊阁,好看的少年,又追了出来:“你跑什么?”
“我哪里跑了,我不卖了!”卢生说话,有点慌张,前言不搭后语的。
“我叫什么名字,你可还记得?”
“呼延静婉嘛,知道,知道。”卢生尽量装得不耐烦一些。
呼延静婉,就笑了,嘴角两个梨涡,今日这暖阳,是开了滤镜吗?怎么她一颦一笑,都仿佛是打了补光灯,一切光影,恰到好处,卢生觉得真是见了鬼了。
“我听见,你是来卖牛黄的?”呼延静婉说话的时候,睫毛还会眨啊眨。
卢生掏出两块牛黄:“喏,就这两个驴屎蛋子。”
“这么好的东西都被你得到了,你运气还真是不错,我每次回忆起你面相,就知道你是个有大福缘的,果然不假。”这话好像有哪里不对。
“你还记得我长什么样子,真是不容易。”卢生还撇撇嘴。
北风吹吹吹,怎么那么冷的风,呼延静婉还是觉得脸颊发烫。
“那行,你这两块牛黄我收了,正好父亲牙疼的方子缺了这个药。”呼延静婉还是一如既往的大气。
“他一个人吃药就要那么多?”
“这个你不用管,留着有备无患吧。卖不卖吧?”她假装有些不耐烦。
“卖啊,两个算你便宜点吧,五十吊钱?”
呼延静婉气竭:“什么叫给我算便宜点,我刚才可是听到了, 你在扁鹊阁可是叫价四十吊钱的。”
“行吧,行吧,四十吊钱卖给你!有钱人还这么抠门!”
“我们呼延家的钱也是流血流汗拼出来,再说了,有钱人就该当冤大头吗?”她甚至还嘟了嘟嘴,这不是女扮男装吗?怎么全是女儿家的娇羞。
卢生这么脸皮厚的人,看到她的嘟嘟嘴,都觉得脸颊火热:“我说不过你,这扁鹊阁的门前是个风口,怪冷了的,我们边走边说吧?”
呼延静婉竟然开心的点点头。然后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瞎聊着:
卢生好奇这丫头怎么会又来亳州了:“你是来扁鹊阁买药的?这里面的药可不便宜。”
“也不是的,我们军中又要量大,都得去大集上买。要是去扁鹊阁采购药材,那不得亏到姥姥家了。”
“那你来干嘛?”
“来寻人的,我来找一位老太医,对了,你听说过没有,名叫安自良,应该有七八十岁了?”
“没有。”
“你不是卖药的吗?应该认识很多医生啊。”
“那也不可能每个医生都认识啊!”
“你跟我去回春堂吧,葛老头可能认识。”
……
谈话声渐渐消失在雪地里,他们走在亳州城雪后空旷的街道上,橙红的柿子还挂在枝头,在冬日暖阳的柔光中,颜色也变得更温暖了。
地上的雪还没有化,踩在上面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雪地上留下三排深深浅浅的脚印……
等等!为什么是三排?你听我慢慢讲。
走了好远,卢生老觉得什么东西给忘记了:“对了,余得胜呢,怎么半天没听见他动静了。”
他回过头,余得胜正缩着鼻涕,双手互插袖中,一脸猥琐的跟在他们身后:“你终于想起我了啊,出了扁鹊阁,我就一直跟你挤眉弄眼的,你是一眼没瞧过我啊!”
呼延静婉也觉得不好意思,她怎么会一直没留意,后面还跟着个人呢?
余得胜上前两步:“你不对,你也不对,你们两个有问题!”
北风太大,刺骨的风吹得呼延静婉的有些脸红。
……
到了回春堂,呼延静婉脱下大氅,嘴里哈出气,暖暖冻红的手。
“你到药炉子那暖和暖和吧,我去给你找葛老头。”
呼延静婉听话的点点头。
“葛老头!”卢生在回春堂待久了,是越来越没大小了。“葛老头!你不在吗?”
“叫什么,一天没大没小的,你就不能跟着你姐,叫我一声师父?”葛老头提着暖炉走到大堂。
“我这徒弟,你还想白捡啊!”卢生很“自觉”地把暖炉挪过来,把自己的手伸进去。
“那不然呢?收徒弟还得给你钱?”
……
呼延静婉有些羡慕,这回春堂,在这寒冷的冬季,竟然奇迹般的很温暖。
葛老头看看眼前这个小公子,问卢生:“你又带病人来了?我可跟你说过了,往回春堂带病人,没有提成!没有提成!要提成你可以带到扁鹊阁去。”
“你这医馆都穷成什么样了, 我还能指望你给提成?人家这个姑娘是来找人的。”
既然卢生都已经说是姑娘了,呼延静婉也就不装了:“小女子,见过葛神医,这次来亳州城,就是专程到回春堂来找您打听个人。”
余得胜就憋不住了:“你这女人,长得怪好看的,怎么说瞎话呢,什么叫专程?你明明先去了扁鹊阁,他们找不到人,你才来找我师父的。”
呼延静婉算是看明白了,这回春堂的人都是逗逼,她在这里,轻声细语的,反而有些另类:“我不是客气两句吗?客套,客套不懂吗?”直接拿出佩剑,剑不出鞘,直直指向余得胜。
这就是变脸比翻书还快,余得胜根本不敢招惹:“错了,错了!”氛围一下就轻松了很多。
葛老头,轻轻咳了两声:“坐下吧,坐下吧,你们这帮小孩,真是有意思,说说吧,你来找谁?”
“葛大夫,有没有听说过安自良,安太医,如果他还健在的话, 想必也有七八十岁了”。
葛大夫面色一变,又恢复常态,不动声色:“年轻时倒是有幸见过几面,几十年不曾听到这个名字了,你找他做什么?”
“朝廷在寻找五十年前编纂《开宝本草》的人。”
“这都五十年了,这些人还在?”葛老头拨动着手炉里的炭头,漫不经心的问道。
“安太医应该还在,他当年可是年少有为,编撰《开宝本草》的时候,可是才三十出头。”
葛老头看着炉子里的火焰,仿佛陷入的沉思:“这都多少年了,怎么又想起来找这些老人家?”
呼延静婉有些犹豫,不知道这些话当说不当说。
葛老头却是追问道:“小姑娘,如果你能据实相告,我倒是有点线索,这些人都隐世几十年了,朝廷怎么又想起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