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户长正义和稀泥(1 / 1)

北宋大药商 杏得 1154 字 2天前

户长说话还是尽量客气:“卢生,到底怎么回事,我知道,今天是你姐跟陈家结亲,你当弟弟的舍不得,我们也是理解的,怎么还打人呢?好好一场婚礼,就让你给搅黄了!”

卢生没说话,他打人打累了, 忙着喘气呢。

余得胜只能先把话接上:“不是,这位官爷,是什么让你觉得这是一场好好的婚礼?好端端的大姑娘,能看上这个老跛子?”

“这位小兄弟是?”户长陈大能可没在村里见过这个人。

“在下,亳州城,少阳大街回春堂,葛老神医坐下,首席大弟子,余得胜。”

“嚯……这口号厉害了。”曹地捧哏。

“原来是亳州城里人。”不是村里人,户长多了一些忌惮,他们这些乡佬士绅,也就在村里有些权威,城里人他可是管不了的。不过户长本也不打算帮老卢家,这家人实在是做的有些过分了, 一点不符合礼法。

说来户长也不是什么坏人,只是爱好和稀泥,基本的是非对错还是能分清的。

这陈跛子 虽然也姓陈,但族谱里可是都找不到亲戚关系的。这人好吃懒做,年轻时候去赌馆借了高利贷,让人家给打断了腿,每天游手好闲,村里人哪个会正眼瞧他。

老卢家上门请客,说是把孙女嫁给了陈跛子,户长当时就觉得很奇怪。如今人家弟弟打上门来,这亲肯定是不能成了。

“卢全福!你看看你,这不是胡闹吗?当时我就觉得蹊跷,还说什么女娃子结婚,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孙女不同意你也不能硬来呀,这架着结婚算怎么回事?”

陈达能指了指,一旁哭泣的卢香:“人家爹妈不在,你就这么欺负两个孩子?\"

卢老爷子还没搭话,卢老太就跳着脚站了出来:\"他爹妈不在, 婚事自然是爷爷奶奶说了算,我们供她吃供她喝,她婚事我们还不能插嘴了?不孝子孙!”

“爹妈不在,那也是长兄如父,怎么轮得到你这个差了辈分的爷爷奶奶?”

余得胜赶紧提示:“是弟弟,不是长兄。”

陈达能咳嗽一下:“那人家卢老二家,也是有男丁,自然是卢生说了算。”

“我,呸,我们老卢家的的事,就是我说了算。”卢老太可不管什么里正还是户长。”

户长被卢老太的话给激怒了:“卢全福,你们家到底是男人说了算,还是女人说了算!怎么老是你婆娘来回话。你别忘了,往年你们家可是评的五等户,我看你们家日子是过的太好了,明年就是闰年,下次你们应该就可以评四等户了。”

这大宋朝户籍管理实行“五等版籍”,每逢闰年修造一次,按十九年七闰。一二等为上户一般就是大地主、小地主,三等中户,就是富农,四五等为下户,就是卢家这样的,有个二三十亩地,勉强能糊口、读书的。

五等就是最底层了吗?这当然不是,最惨的就是“客户”,不是“客户就是上帝”的客户。是指没有土地的人家,也就是只能当佃农的。

等级不同,自然承担的徭役和赋税也天差地别。

像老卢家这种在四五等之间的,还不是户长一句话的事情,所以说起来,陈达能还握着老卢家的命门呢。卢老婆子哪里懂得这些,但卢全福懂啊,赶忙赔笑道:

“户长,您看这话说的,您是族佬,这婚事既然你觉得不合适,那就算了吧。”

卢老婆子还想插嘴,被卢全福一个耳刮子抽过去,卢全福在户长面前可以装孙子,在家里当然是说一不二的。卢老婆撒泼可以,但论力气,自然是打不过卢全福的,长期被收拾,她很快就学乖了。

卢家人终于消停了,户长也发话了,荒唐的婚礼只能这样收场了。

陈跛子见闹成这样,婚肯定是结不成了:“那他把我腿砍成这样,户长得给我评评理吧?”

“你抢人家姐姐来成亲,人家砍你一刀,也不算过分,自己赶紧去找大夫看看吧。”

陈跛子可没卢家的泼辣劲儿,只能认怂,被人搀扶着找大夫拔刀去了。

曹天补刀:“回头柴刀拔出来了,记得还给我们。”

曹地再补:“等着砍柴呢。\"

户长继续和稀泥:“至于卢金莲,你儿子这伤……”他看了看被打成猪头的武文,一本正经的脸也没绷住,给笑出来:“也都自己回家找大夫吧。”

卢家三娘,名金莲,儿子被打成这样,哪里肯善罢甘休:“我们就是来帮忙送亲的,明明是办好事,怎么就让人打了,这事不能就这样算了。”

卢生没好气:“我问你,上山去抢我姐的人有没有武文?”

“我们是去送亲。”

“有就好。”话没说完卢生又给武文一记重拳。

打得陈达能都没眼看了。

武文被卢生揪着衣领动弹不得,他本是个读书人,现在秀才遇到兵,卢生压根不跟他多话, 不讲道理嘛。他一说话,卢生就打,一说话卢生就打,明明是卢家人干得缺德事,怎么他这个外来的表哥,最后成了出气筒?他就愣是没想明白。

被打得怕了,只能劝他亲娘:“娘,您就别说了。让表弟先放了我吧,今天咱们就认栽吧。”

这么一闹,卢三娘总算是闭上了嘴巴,何必呢?非得嘴贱多挨两拳头。

陈达能见卢金莲也“没意见\"了,便对卢香说道:“至于卢香,虽然今天里着实受了些惊吓,好歹没有造成什么不好的结果,但你弟弟也打了人家……咳……打得还不轻,今天就都这样吧,大家就散了吧。”

总之,两不相欠是最好的,从古至今,大家都喜欢和稀泥,两边吃一样的亏,或者得一样好处,别继续闹就可以。谁关心什么民怨沸腾、暗流涌动,只要面子上风平浪静,过得去就行了。

驭民就是像养猪,你看见猪圈里,两只猪在打架。你会纠结谁对谁错?会给它们主持正义吗?当然是两只猪各打两下,只要不闹事就可以。

所以陈达能这样处理,倒也不是心坏,除非是包拯来断案,该杀的杀,该判的判,把人都得罪光,只追求个公平正义。

但普通人断案,原告被告都没有话说,不闹到衙门去,对于村官来说,已经是很不错的结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