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过后的黄土坳村,泥浆混着枯叶在沟渠里打着旋儿。林大军蹲在被冲垮的田埂旁修补缺口,指甲缝里嵌满黑泥。远处传来孩童的嬉闹声,几个赤脚孩子正举着破陶罐在积水里舀蝌蚪,其中一个小女孩摔坐在泥地里,却笑着举起沾泥的脚丫。这一刻,他不再只是完成任务的穿越者,而是真真切切把自己当成了黄土坳村的支书——这里的一草一木、每一张面孔,都沉甸甸地压在他心上。
**宿主,该吃午饭了。**咸鱼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检测到你的体力值已低于20%。
林大军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突然把锄头往地上一杵:“咸鱼,你说咱们活着是为了啥?”
**啊?**咸鱼的声音带着困惑,按系统设定,您的任务是修正剧情......
“放屁!”林大军扯下脖子上的汗巾狠狠甩在田埂上,看着远处衣衫褴褛的孩子们,眼底泛起疼惜,“我既然成了林大军,成了这一村的支书,就不能眼睁睁看着娃娃们没出路。隔壁村那场山洪,要是他们懂点防汛知识,至于淹死牲口冲垮房子?咱们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咸鱼沉默了许久,所以你想?
“建小学!”林大军抓起搪瓷缸猛灌一口凉水,喉结剧烈滚动,“教娃娃们读书认字,学算术学地理,以后就算老天爷再发威,咱们也能用知识护住村子。这才是我这个支书该干的事!”他越说越激动,手在空中比划着,“就用村头那座破祠堂,让知青们做桌椅,再把城里带来的书都用上......”
可是资金和师资......
“没钱就用废木料,没人教我来!”林大军把搪瓷缸砸在膝盖上,震出清脆的响声,他说这话时,语气里带着黄土坳村支书独有的倔强与担当。
三天后,村民大会在晒谷场召开。林大军站在石磙上,破草帽下的脸晒得通红:“我知道大伙觉得填饱肚子才是正经事,可没文化就像瞎子走夜路!”他指向远处嬉闹的孩子们,声音不自觉发颤,“等他们长大了,连封信都不会写,水渠图纸都看不懂,咱们黄土坳村的穷根就永远拔不掉!我这个支书,不能让孩子们再过这样的日子!”
王大叔吧嗒着旱烟袋:“话是这么说,可哪来的桌椅书本?”
“这就交给知青们!”林大军拍了拍身旁的陆文轩,眼神坚定,“文轩是高中生,雨薇会画画,他们做的桌椅保准比城里的还结实!咱们村的娃娃,一样能坐在敞亮的教室里念书!”
程雨薇被点名,脸颊泛起红晕,小声道:“我可以教孩子们识字和画画。”
陆文轩推了推眼镜,认真补充:“我来教数学和自然知识,还能把防汛防灾的内容编成口诀。”
就这样,修建小学的工程轰轰烈烈地开始了。废弃的祠堂里霉味刺鼻,梁柱上结满蛛网,林大军带头爬上摇摇欲坠的屋顶,用竹竿捅落积尘:“把瓦片都捡好,回头还能铺院子!每一块材料都不能浪费,这可都是咱们村的宝贝!”他的声音在空荡荡的祠堂里回响,惊飞了梁间的燕子。
木工房里,陆文轩和程雨薇负责设计桌椅。两人蹲在满是碎木的地上,头几乎要碰在一起。“这个弧度符合人体工学,久坐不累。”陆文轩用树枝在地上画着草图,“但连接处要用榫卯结构,不然容易散架。”
程雨薇托着下巴思索,发梢扫过陆文轩的手背:“如果把椅背做成波浪形,既省料又好看。就像......”她突然抓起陆文轩的手,在掌心画出起伏的线条,“就像后山的梯田。”
陆文轩的耳朵瞬间红了,却没抽回手,反而认真讨论起来:“对!还可以在桌面上刻乘法表,孩子们边用边记......”
林大军抱着木板路过,故意重重咳嗽两声:“光画图纸可不行,得动手做!文轩,去把那边的刨子磨利;雨薇,帮我给木板刷桐油!”但转身时,他望着两人年轻而充满朝气的背影,欣慰地想:不愧是我,不然两人又差点看对眼了。
制作桌椅的过程充满波折。周强锯木板时总掌握不好角度,歪歪扭扭的切口让他急得直跺脚;赵磊刨木头时力气忽大忽小,木屑飞得满脸都是,还不小心刨坏了半块好料。林大军没有斥责,而是搬来小板凳,坐在两人中间示范:“锯子要像拉锯一样,稳着来,手腕放松。咱们做的不只是桌椅,是娃娃们的未来,可马虎不得。”
为了让桌椅更耐用,林大军带着村民自制桐油。他们把晒干的桐籽碾碎,在大铁锅里熬煮,刺鼻的气味熏得人直流眼泪。林大军一边搅拌滚烫的油汁,一边传授经验:“火候不到,油不黏;熬过头,又容易脆。这和治村一个道理,啥事儿都得把握好分寸。”
当第一套桌椅搬进祠堂时,阳光透过糊着报纸的窗户洒在崭新的木桌上。孩子们排着队,像参观珍宝一样围着桌椅打转。一个小男孩小心翼翼地摸着桌面上刻的“1+1=2”,眼睛里闪烁着光芒;扎羊角辫的小姑娘则用指尖描摹着程雨薇画的向日葵,嘴里念叨着“真好看”。
林大军站在门口,看着陆文轩蹲下身,耐心地给孩子们讲解数字的奥秘;程雨薇拿着树枝,手把手教他们画太阳。山风掠过祠堂的飞檐,带着泥土的芬芳,吹起墙角尚未写完的课程表。他的心中涌起一股热流——这才是他想要的黄土坳村,一个充满希望的、靠自己双手创造未来的村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