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鸣声裹着热浪在稻田间翻涌,陆文轩握着锄头的手掌沁出薄汗,蓝布衫后背洇出深色的盐渍。邮递员的自行车铃铛声穿透暑气时,他正弯腰拔除稗草,锈迹斑斑的锄头\"当啷\"一声磕在田埂上。
\"小陆,省城来信了!\"邮递员跨坐在二八大杠上,扬了扬泛着黄斑的信封。陆文轩的手指突然发僵,母亲娟秀的字迹在阳光下刺得他眼眶发烫——\"隔壁陈阿姨家女儿在纺织厂工作,你抽空见个面......村里程姑娘看着也踏实,别总顾着干活,终身大事该上心了\"。
喉结滚动着咽下苦涩,陆文轩的目光不自觉飘向远处水渠旁。程雨薇正踮脚给小翠系草帽,碎花裙摆被风吹得轻轻扬起。记忆突然闪回修水渠那天,她蹲在泥地里画设计图,睫毛上沾着草屑的模样。一股莫名的冲动在胸腔翻涌,他捏紧信纸,指甲几乎要将纸张戳穿。
**警告!陆文轩触发表白剧情!**咸鱼的尖叫在林大军脑内炸开,原剧本要求他三小时内向程雨薇告白,情感值将提升30%!
\"搞啥子!\"林大军抡着锄头从田另一头冲过来,搪瓷缸撞在腰间叮当作响。他一把夺过陆文轩手里的信纸,扫了眼内容后扯着嗓子笑道:\"哟!文轩妈催婚咯?\"说着揽过两人肩膀,\"走!张大爷家的土坯墙要塌了,咱们搭把手!\"
陆文轩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林大军推着往前走。陆文轩望着他宽厚的后背,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劲——每次当他对程雨薇产生异样情绪时,支书总会像掐准了时间般出现。修水渠时的石块倒塌,找口琴时的突然指派,还有无数次欲言又止的瞬间......
张大爷家的院子里堆满断砖碎瓦。潮湿的霉味混着泥土气息扑面而来,一面土坯墙倾斜着,裂缝足有拳头宽,仿佛轻轻一推就会轰然倒塌。林大军撸起袖子,二话不说就开始清理地上的杂物,把腐烂的木头和碎瓷片一股脑儿堆到墙角。
\"文轩,去挑两担水来!雨薇,帮我把那边的稻草抱过来!\"林大军指挥若定,转头又对着屋里喊:\"张大爷,您就歇着,喝口茶看我们表演!\"老人坐在门槛上,颤巍巍地端着粗瓷碗,脸上满是感激。
和泥是个力气活。林大军脱了汗衫,露出古铜色的脊背,肌肉随着搅拌的动作起伏。他一边往泥浆里掺稻草,一边讲解:\"这稻草啊,就像筋骨,没它,墙不结实!\"说着,抓起一团泥浆就往墙上抹,结果用力过猛,泥浆溅了陆文轩一脸。
\"哈哈!文轩成泥娃娃了!\"林大军笑得直不起腰,顺手扯起衣角帮他擦脸,\"砌墙讲究横平竖直,跟做人一个道理。要是歪歪扭扭,住着能安心?\"他故意把一块歪砖塞进陆文轩手里,\"来,试试?\"
陆文轩接过砖,学着林大军的样子摆正,却怎么都对不齐缝隙。林大军蹲下来,手把手教他:\"看好,左手稳住,右手轻轻敲......对,就像这样。
林大军挽起裤腿踏进泥坑,搅拌泥浆的动作行云流水:\"文轩砌墙,雨薇递砖,这活儿可比谈恋爱实在!\"他故意把泥浆甩在陆文轩裤脚,\"你瞧瞧这墙,歪歪扭扭的像啥?谈恋爱要是这么凑合,以后日子不得漏风?\"
陆文轩抹了把脸上的泥,看着林大军手把手教程雨薇如何码放砖头。夕阳把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支书粗糙的手掌覆在程雨薇纤细的手上,耐心纠正角度。某种难以名状的情绪在心底翻涌,他突然开口:\"支书,您......是不是在故意阻止什么?\"
空气瞬间凝固。林大军的动作顿了顿,立即说道:\"净说胡话!年轻人先把日子过踏实,结婚急啥?张大爷这墙不修,下雨天能把人浇成落汤鸡!\"
当夜,月光透过糊着报纸的窗户洒进知青点。陆文轩辗转反侧,他鬼使神差的来到林大军的住处,借着微弱的光亮,他看见支书对着墙角的搪瓷缸喃喃自语:\"咸鱼,下次再搞突然袭击,信不信我把你代码全改成川剧变脸?\"
心脏猛地漏跳一拍。陆文轩屏住呼吸,看着林大军从枕头下摸出个物件。月光照亮那金属边缘,竟是个与他母亲来信同款的老式信封,泛黄的纸面上用钢笔歪歪扭扭写着**\"致穿越者:剧情修正进度表\"**。
第二天清晨,陆文轩装作若无其事地跟在林大军身后。他看着支书蹲在田埂边修补草鞋,嘴里念叨着\"这破剧本又要搞事\";看着他在晒谷场指挥秋收,突然对着空气比出\"暂停\"的手势;甚至看见他偷偷把程雨薇和自己的劳动位置调换,嘴里嘟囔:\"想按剧本走?门儿都没有!\"
正午的日头最毒时,林大军靠在老槐树下打盹。陆文轩悄悄靠近,却看见林支书的汗水顺着古铜色的脸颊滑落,滴在胸前的补丁上,晕开深色的痕迹。
远处传来知青们的笑声,小翠追着赵磊讨要烤红薯,程雨薇正帮王婶分拣新割的稻谷。陆文轩望着这充满烟火气的场景,突然想起母亲信里的话。但是按照林支书所说,现在的他一无所有,还是应该把日子好好过踏实,考虑恋爱的事确实不太合适,而且,他坚信林支书不会害他们,一切,或许只是他多心了。
**警告!陆文轩在观察你**咸鱼的警报声在林大军脑内炸响。
林大军猛地惊醒,他揉着惺忪的睡眼,看见不远处陆文轩若有所思的眼神,心里\"咯噔\"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