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声凄惨嚎叫冲天而起,赵老六随手将四根指头扔进泔水桶,还好心的帮两人用棉布止了血。
两汉子惊恐的捂着指头离开时,赵老六还贴心的自报家门:“我叫赵老六,保定府人,有事记得来找我!”
一通操作在路人逻辑的揪扯中结束,没人指责赵辰,这代表他处事还算公平,索性赵辰对周围一拱手:“各位乡亲散了吧,得饶人处且饶人!”
众人在古怪的气氛中散场,赵辰这才转头看着裘服女子。
“姑娘无恙?”
女子见赵辰云淡风轻就把两个劫匪指头下了,虽然赵辰救了她,但一时也吃不太准。
“奴,奴家谢过公子!”
赵辰再次打量对方,某个记忆场景在脑中一闪而过,这才想起女子是当初被某公子下江南时,抛弃在北京的心兰。据说这女子在醉花楼,琴艺数一数二。
赵辰眼睛不觉眨了眨,刚才那两人明显不普通,绝不是靠街面上打劫糊口的主,于是双手环抱在胸,眼神往对方鬓发侧面看去。
“姑娘发佩倒是特别,可否给我一观?”
刚才赵辰救了心兰一命,这个要求实在不算过分,心兰微微一躬身,便双手侧于发边,轻轻将发佩摘下。
赵辰接过发佩,细看状如一朵莲花,中间处镶着一颗小指末节般大的红色宝石,整个风格略为粗犷,却又给人一种自然流畅之感。
“这发配不错,恐怕不是本地所制,印……额天竺的味道很重!”
这番话赵辰自然而发,他看不出上面红色宝石叫什么,但总体看去,这发佩定然不便宜。
心兰见对方说出发佩来源,心中些许惊讶,随即朝赵辰鞠躬:“公子博学,这正是来自狮子国的红宝石,而莲花也是按照天竺国的国教圣花所打造。”
“咦?”赵辰有些惊讶,这心兰按说也就一普通勾栏艺女,却能把天竺和狮子国说的如此平淡,立即明白此人也不简单,对刚刚发生的事情不觉多上了一层心思。
可心兰是一女子,现在大街之上,一直追问也不太礼貌,索性心中留了个机灵,将发佩还给心兰:“姑娘,这发佩可不一般,如今世道不安,能不戴就不戴吧。”
心兰接过发佩,听赵辰不无警示的话语后,神色稍一挣扎,最终还是将发佩戴在脑侧,并再次给赵辰一礼:“公子搭救之恩不可言谢,还望恩公留下姓名。”
赵辰知道对方急着离去,索性微微一笑:“姑娘不用如此,我赵某人做好事从不留姓名,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看姑娘行色匆忙,无需再耽搁了。”
这话让心兰脸上的古怪差点没抑制住,只能匆匆给赵辰作揖:“谢过赵公子,那心兰先别过了!”
等心兰走远,赵辰又回到桌边坐下,诸正这才告诉赵辰:“赵哥儿,这心兰是醉花楼琴女,她大白天在街上穿成这样行路,实在有些怪异!”
心兰的确穿的太过华丽了,作为一勾栏女子,按理不该如此张扬才对,想起刚才她重新戴上发佩时的表情,曾凡觉得问题恐怕还在这个发佩之上。
此时铜锅已经上来,赵辰拿起筷子在红色锅边上一敲:“各位多吃点,今天晚上恐怕还有事情要办。”
众人开始大快朵颐,等冀掌柜稍微轻松下来,赵辰才抬头看了对方一眼:“冀掌柜,现在你这店子税钱多少呢?”
冀掌柜知道赵辰不是普通人,如今时局变幻莫测,他有些担心赵辰是官府之人,表情反而有些为难。
赵辰察觉对方神色,只得给对方喂下定心丸:“冀掌柜勿扰,我也是随便一问,今日可被那税吏收了我五两银子,便好奇掌柜的税钱是多少。”
听赵辰一天就收五两税银,冀掌柜心中不无惊讶,但看人家带着十几个随从,也就理所当然的把头一点:“赵公子,我们小生意可比不得您啊,就这点铜子儿收入,每日还要上缴一百二十文,真是不知何时就支撑不下去了。”
每日一百二十文,一月也是三四两,的确算得上重税。赵辰觉得冀掌柜这摊子一月扣除各种费用下来,也就三五两银子进项,赵辰只好用惺惺相惜的眼神与冀掌柜微微对视。
冀掌柜眉头多出了几缕皱褶,一副无奈的叹气:“这生意是祖传的,断吧又不舍得,做吧,又是给总管大人织嫁衣,哎!”
现在店内没有其他人在,冀掌柜就直呼了吴三桂的名头,然后指了指周围几家关掉的店铺:“赵公子你看,这才一个月,街面上就关掉了三成店铺,说不定哪天,我这小店子也得关门大吉了。”
赵辰见对方越说越动容,一时竟也不知如何安慰,只能和诸正做了个眼神交换,两人互相点头,都觉得吴三桂是在杀鸡取卵,估计这北京城还有风雨要来。
……
自从吴三桂接任大总管,北京城实行了两百年的戌时宵禁被解除,取而代之的是比平日多出三倍的兵马司巡逻队。
在北京城东边,沿着围墙根有二三条巷子,巷子里几家楼宇点着红灯笼,其中一家在二楼檐口上挂着一个实木大牌匾,上面龙飞凤舞写着三个大字:醉花楼!
二楼上站着几位花枝招展的姑娘,她们手中的红袖好像涂抹了什么东西,每一招手,一种勾人的香味便从楼上飘到大街上来。
就在这漫天香色之中,六名持刀大汉朝着醉花楼快步行去,他们并没穿军服,明显不是巡城司差人。不是差人那就是歹人,瞬间就把那几名招手的女子吓的不敢动弹。
六人踏进醉花楼杨木门槛,一位面色惊讶的老鸨不禁啊了一声,她害怕,但职责所在,也不得不前去询问:“几位爷,找姑……?”
姑娘还没说出来,就被当头的男子猛的一推。哎呀一声惨叫后,老鸨屁股便在地上摔了个结实。
两个楼内保人见有人闹事,刚刚把头伸了过来,看来者全都持着刀刃,顿时没了声音,身体无处安放的躲在了墙角。
六名刀客视线朝着堂内一扫,一人便把手朝着堂内北门琴台指着:“心兰在那,抓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