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
黑色的卫星电话从陈凯手中滑落,重重砸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僵硬地站在窗前,瞳孔因极度的恐惧而放大,死死地盯着窗外那狂暴的风雨。
“……一个……不留?”
他失神地重复着电话里那冰冷的指令,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
那声音,不带一丝人类的情感,仿佛来自九幽地狱的判决!
原计划……那个他以为只是最终威慑、从未想过真正启动的“清理计划”……竟然……要提前执行了?!
而且是……一个不留?!
白绫?黑子?甚至……陈斌那个废物?!还有……林家那两个?!
一股寒意,比窗外的狂风暴雨更刺骨,瞬间从他的脚底窜起,直冲天灵盖!
他猛地后退一步,踉跄着撞到了身后的书桌,桌面上的文件哗啦啦散落一地。
不!他不想杀人!他从来没想过要走到这一步!他只是想赚钱!想爬得更高!想摆脱那个该死的阴影!
但……那个人的命令……他敢违抗吗?从对方拿着照片威胁他那一刻,他就已经陷入,无法脱身。
陈凯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冷汗浸透了他的衬衫。
窗外,风雨更加狂暴!城市的广播、电视、网络,都在反复播报着同一条紧急通知:
“市气象台发布台风最高等级——红色预警!预计超强台风‘微雨’将于未来十二小时内登陆本市!中心附近最大风力超过17级!请全体市民做好防范准备,非必要不外出……”
超市里,人们挤作一团,疯狂抢购着矿泉水、面包和罐头。药店门口排起了长队。街道上,车辆行色匆匆,商铺纷纷加固门窗,落闸关门。
整个城市,都被一种末日来临般的压抑和紧张气氛笼罩。
林微雨(风)在急促的气流中穿梭。
她能清晰地“看到”街道上的混乱,能“听到”人们惊慌的议论,更能“感受”到天地之间,那股磅礴的、狂躁的、正在疯狂汇聚的巨大能量!
这股能量,让她感到既熟悉又陌生。
熟悉的是,这能量的本质与她同源,都是风的力量。
陌生的是,这力量太过庞大!太过狂暴!远超她所能理解和掌控的范畴!
随着这股天地伟力的汇聚,林微雨感到自己的意识,像被注入了一股强大的电流!那些原本模糊的感知,变得越来越清晰!她的“视线”似乎穿透了墙壁,越过了街道,向着更远的地方延伸……
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感,在她破碎的意识中涌动,伴随着的,是深深的不安。
这场风暴,不仅仅是天灾。
它更像一个……信号。
一个决战即将到来的信号!
……
林家。
妮妮趴在窗台上,小脸紧紧贴着冰冷的玻璃,看着窗外被风吹得东倒西歪的树木,小脸上写满了担忧。
“姥姥,风好大呀……”
她转过头,小声地,对着空无一人的角落,又问了一句:“妈妈……风是不是要变得很大很大了?”
一阵温柔的风,悄无声息地拂过她的发梢,带着熟悉的、令人安心的栀子花香气。
“唔……”妮妮满足地眯起了眼睛,小小的担忧似乎被抚平了,“妈妈在……”
林微雨(风)温柔地“拥抱”着女儿,传递着无声的安慰——“我在,别怕。”
但她的内心,却不像这拂过女儿发梢的风一般平静。那股天地间汇聚的庞大力量,让她既激动又惶恐。
激动的是,她预感到,自己或许能借助这股力量,做一些以前无法做到的事情!
惶恐的是,这力量太过狂暴,她不知道自己能否承受,更不知道……这风暴过后,等待着她和女儿的,会是什么……
……
凯越集团,总裁办公室灯火通明。
陈凯已经恢复了表面的镇定。他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条理清晰地对着电话下达着指令:
“……通知所有分公司,启动最高级别应急预案!”
“……港口的货,立刻转移到内陆仓库!不计成本!”
“……服务器数据,再做一次备份!确保万无一失!”
他的声音冷静得近乎冷酷,仿佛刚才那个惊恐颤抖的人不是他。
只有那紧握着钢笔、指节微微发白的手,和他眼底深处偶尔闪过的一丝暴戾,暴露了他内心的惊涛骇浪。
“意外”太多了……近期的“意外”实在太多了!
他隐隐觉得,有一张看不见的网,正在向他罩来!
手机铃声响起,是白绫。
陈凯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眼中闪过一丝厌恶和不耐烦,但还是接了起来。
“什么事?!”他的语气极其冰冷。
“凯哥……台风要来了……我……我有点怕……”电话那头传来白绫带着哭腔的、试图撒娇的声音。
“怕什么?!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你给我老老实实待在家里!看好妮妮!要是再给我出什么乱子,看我怎么收拾你!”陈凯粗暴地打断她,语气里充满了警告和猜忌。
他现在严重怀疑,白绫这个蠢女人是不是在背后搞了什么小动作!或者……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
“……知道了……但是妮妮在林家”白绫被他吼得不敢再多说,就听到对方挂掉了电话。
陈凯烦躁地将手机扔在桌上,根本无心听完她的话。
……
市公安局。
赵建国也接到了气象部门的内部通报,确认了这将是一场数十年罕见的超强台风。
他站在窗前,看着外面天色越来越暗,风声呼啸,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
天灾,往往会伴随着人祸。
陈凯这条被逼到绝路的毒蛇,会不会趁着这场风暴,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
桌上的电话响了,是林母打来的。
“老赵……这台风……太吓人了……”林母的声音里充满了担忧,“我……我总是心慌……妮妮她……她不会有事吧?陈凯他……他会不会……”
“林大姐,你放心。”赵建国沉声安慰道,“我们已经加强了对陈凯的监控。妮妮在你那里,是最安全的。台风期间,尽量不要出门。有任何情况,随时给我打电话!”
挂了电话,赵建国的眼神变得更加锐利。
……
黑子(何立强)的公寓。
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的账目数据幽幽地发着光,记录着一条条通往罪恶深渊的金钱轨迹。
黑子没有看屏幕,他站在窗边,任由窗缝里灌进来的风吹乱他的头发。
风声越来越大,像鬼哭,像狼嚎,也像……母亲临死前那绝望的呼喊……
他的手,紧紧攥成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
内心的天平,在仇恨与恐惧之间,剧烈地摇摆!
手机震动了一下,屏幕亮起,是一条来自陈凯的信息,言简意赅,却带着浓浓的血腥味:
“把该处理的尾巴,处理干净。立刻。”
尾巴……
黑子知道,陈凯指的是那些他偷偷备份下来的证据!还有……可能包括他自己这条“尾巴”!
陈凯,终于要对他下手了吗?
黑子的眼中,最后一点犹豫被彻底碾碎!取而代之的,是如同淬了毒的刀锋般的阴鸷和决绝!
他拿起手机,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按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