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停了。
整整三天,一丝风都没有。
对于妮妮来说,这三天,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
那熟悉的、如同妈妈怀抱般的气息,消失了。
那偶尔拂过发梢的温柔,不见了。
那总能在她最害怕时,给她带来一丝安慰的“风妈妈”,彻底失联了。
她每天都会跑到窗边,眼巴巴地望着外面静止不动的树叶,小声地呼唤:
“妈妈……风妈妈……你在哪里?”
“妈妈……你不要妮妮了吗?”
回应她的,只有令人窒息的、沉闷的死寂。
她房间里那串彩色的千纸鹤,也静静地悬挂着,不再摇曳,不再发出细碎的、如同低语般的声响。
失去了“风”的庇护,一种前所未有的、巨大的恐惧和孤独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将妮妮小小的身躯彻底淹没。
她感觉自己,像是被全世界抛弃了。
而白绫,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切。
她注意到了天气的异常。
更重要的是,她注意到了,最近这段时间,那些让她心惊胆战的“怪事”——莫名其妙被烧焦的头发,被门夹伤的手指,还有那些若有若无的冷风,突然之间,全都消失了!
家里,安静得可怕。
白绫的心底,隐隐有一个猜测。
难道……那些“怪事”,真的和风有关?
难道……林微雨那个贱人的“鬼魂”,真的只能在起风的时候作祟?
这个猜测,让她忍不住心头一阵狂喜!
没有风……就意味着,那个死鬼暂时奈何不了她了!
这个认知,如同给她注入了一剂强心针,让她原本因为恐惧和心虚而压抑着的恶毒和怨恨,再次蠢蠢欲动。
她看着那个越来越沉默、越来越怯懦的小贱种,眼底闪过一丝冰冷的、残忍的光芒。
她暂时不打算对妮妮动手了。
毕竟,她还在偷偷给陈凯下药,幻想着能尽快怀上自己的孩子。在这个节骨眼上,如果妮妮身上再出现什么明显的伤痕,万一引起陈凯或者林家那个老太婆的注意,就不好了。
但是,不动手,不代表她会放过她!
身体上的折磨,容易留下痕迹。
那么……精神上的呢?
白绫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扭曲的笑容。
她有的是办法,让这个小贱种生不如死!
无风的日子里,针对妮妮的虐待,开始转向一种更加隐蔽、更加恶毒的方式——冷暴力和精神pUA。
餐桌上。
妮妮小声地请求:“阿姨,我想喝点汤……”
白绫就像完全没有听到一样,自顾自地和陈凯说着话,或者优雅地给自己夹菜,直接无视了妮妮的存在。
妮妮鼓起勇气,又小声重复了一遍:“阿姨,我……”
白绫这才慢悠悠地转过头,用一种极其冰冷、带着厌恶的眼神看着她,淡淡地说:“汤没有了。”
而厨房,明明还有大半盆热气腾腾的汤。
妮妮默默地低下头,不再说话,小口地扒拉着白米饭。
客厅里。
陈凯难得在家,正坐在沙发上看财经新闻。
白绫故意走过去,腻在陈凯身边,声音娇嗲:
“凯哥,你看这个项链好不好看?下周的慈善晚宴,我想戴这个去……”
她一边说,一边故意用眼角的余光,瞥向独自一人坐在角落里,抱着旧玩具熊的妮妮。
妮妮感受到她的目光,下意识地抱紧了怀里的熊,将脸埋得更深。
白绫看到她这副样子,心中冷笑,故意提高了声音,用一种阴阳怪气的语调,对着空气说道:
“唉,有些人啊,天生就是一副讨人厌的样子,看到就心烦。”
“真是……跟她那个死妈一个德行!小家子气!上不了台面!”
妮妮的身体,猛地一颤!小小的肩膀,剧烈地抖动起来。
她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
白绫见状,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她就是要这样,用最恶毒的语言,侮辱林微雨,刺痛这个小贱种!
她甚至会故意在妮妮面前,扮演“恩爱夫妻”。
她会当着妮妮的面,给陈凯喂水果,或者亲昵地挽着陈凯的胳膊,讨论着“将来有了我们自己的宝宝”要如何如何……
每一次,看到妮妮那黯淡下去的眼神,和强忍着泪水的模样,白绫的心里,都会涌起一种病态的快感。
她还要剥夺妮妮最后的依靠。
她会装作不经意地对妮妮说:
“哎呀,昨天你外婆打电话来了,说她最近身体不太好,可能……没什么精力再来看你了……”
“你说,她是不是……嫌你麻烦,不要你了呀?”
“也是,老人家年纪大了,谁愿意带个拖油瓶呢?”
这些话,如同淬了毒的刀子,一刀一刀,凌迟着妮妮那颗本就脆弱不堪的心。
外婆……外婆也不要她了吗?
妮妮不敢相信,却又忍不住害怕。
她想给姥姥打电话,可是家里的电话,白绫看得死死的。她想偷偷跑出去找姥姥,可是别墅的大门,她根本打不开。
她被彻底困在了这个冰冷的、令人窒息的牢笼里。
白绫还不满足于此。
她开始处心积虑地,在陈凯和张妈面前,败坏妮妮的名声,为将来把她彻底赶走做铺垫。
她会对陈凯抱怨:
“凯哥,妮妮这孩子最近越来越不听话了,我说东她偏往西,还学会撒谎了……”
“你看她今天,是不是又偷偷把不爱吃的青菜倒掉了?我问她,她还死不承认……”
她会对张妈“告诫”:
“张妈,你以后别太惯着妮妮了,这孩子现在情绪很不稳定,动不动就哭,或者一个人发呆,是不是……有点心理问题啊?”
“我看啊,得找个机会,送她去专门的学校调理调理才行……”
陈凯对妮妮本就没什么感情,听到白绫这些话,只会更加厌烦。
张妈虽然心疼妮妮,但也知道自己人微言轻,更害怕得罪白绫,丢了这份工作,只能唯唯诺诺,不敢多言。
就这样,在白绫持续的、无孔不入的精神打压和孤立下,妮妮变得越来越沉默寡言。
她的小脸,一天比一天苍白消瘦。
她的眼神,失去了往日的光彩,变得空洞而麻木。
她不再去窗边呼唤“风妈妈”。
她甚至……连哭泣,都只敢在深夜里,躲在冰冷的被子里,无声地进行。
小小的身体,蜷缩成一团,肩膀因为压抑的抽泣而微微颤抖。
黑暗中,只有怀里那只旧旧的玩具熊,是她唯一的、沉默的伙伴。
她不敢告诉外婆。
白绫阿姨威胁过她,如果敢乱说话,就让外婆生病,就再也不让她见外婆了。
而且……外婆已经那么伤心了,她不想再让外婆为她担心。
无风的日子,还在继续。
窒息的沉默,笼罩着这座华丽的牢笼。
而更深的黑暗,正在悄然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