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雾气还未散去,忆仙居的后厨已经飘出袅袅炊烟。林小溪站在灶台前,正指导新学徒调制胭脂鹅脯的酱汁,忽听得前堂传来一阵喧哗。她握着木勺的手顿了顿,抬眼望向窗外,只见晨雾中隐约有几个身影围在店门口,指指点点的声音混着市井的嘈杂,像碎玻璃般划破了往日的宁静。
“姐,好像有人在吵架!”十岁的林小宝攥着她的衣角,黑葡萄似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安。林小溪擦了擦手,刚要往外走,就见母亲李翠花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围裙上还沾着面粉:“小溪,不好了!前街聚贤楼的掌柜带人来了,说咱们抢了他的生意!”
前堂里,几个彪形大汉正堵在柜台前,为首的中年男子留着八字胡,正是聚贤楼的王掌柜。他晃着手里的油纸包,声音像破锣般刺耳:“大家都来评评理!我家厨子昨儿个才说要做糖醋排骨,今儿个忆仙居就推出了一模一样的菜式,这不是明摆着偷师吗?”
围观的食客们窃窃私语起来。林小溪注意到人群中有几个熟面孔,正是这几日总在店外徘徊的陌生食客。她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王掌柜身后的小厮,只见那少年低头盯着地面,手指不停地绞着衣摆,分明是心虚的模样。
“王掌柜这话可就有意思了。”林小溪走上前,语气不卑不亢,“糖醋排骨乃民间常见菜式,若说做法相似便是偷师,那天下厨子岂不是都成了贼?”她转身从柜台里取出一本泛黄的食谱,“不瞒您说,这道菜的做法是我从祖上留下的古籍里寻来的,昨日才试着推出,倒不知竟与贵店‘撞车’了。”
王掌柜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忽然拔高声音:“你少在这儿糊弄人!还有更过分的——昨儿个有食客在你这儿吃完后上吐下泻,现在正躺在医馆里呢!这事儿若是传出去,看你这‘厨神’的招牌还能挂多久!”
话音刚落,人群中挤出一个满脸愁容的妇人,哭哭啼啼地喊道:“就是啊!我家男人吃完你们的菜就肚子疼,医馆的大夫说是食物中毒!”林小溪皱眉观察那妇人,发现她虽哭得大声,眼里却不见半分泪水,袖口还沾着些许面粉,分明是刚从厨房出来的模样。
“这位婶子,能否告知你家夫君昨日在小店用了何菜?何时开始不适?”林小溪取出纸笔,“小店每日的食材都有记录,若真是我店的问题,我自当承担责任。但若是有人故意栽赃......”她顿了顿,目光扫过王掌柜紧绷的脸,“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这时,一直沉默站在一旁的王大牛走上前,低声道:“小溪,我方才去医馆打听过了,今日根本没有食物中毒的病人。”他的声音虽轻,却让王掌柜的身形明显晃了晃。林小溪心中了然,面上却依旧平静:“王掌柜,看来咱们得去官府评评理了。若是我店理亏,我甘愿关店谢罪;但若是有人恶意中伤......”她指尖轻轻叩击着柜台,“按律当杖责三十,赔偿十倍损失。”
人群中响起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王掌柜额角沁出冷汗,嘴硬道:“你少吓唬人!我......我只是听人传言......”话音未落,他身后的小厮突然扑通跪下:“掌柜的,咱别再干这缺德事了!林姑娘方才说的没错,根本没有食物中毒的事儿,是您让我去街上找的妇人......”
“你这蠢货!”王掌柜脸色铁青,扬手想扇小厮耳光,却被林大牛一把抓住手腕。这位平日憨厚的猎人此刻眼神如刃:“王掌柜,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小溪念着都是生意人,不想把事情做绝,但您若再纠缠......”他攥紧的拳头发出咔咔声响,吓得王掌柜连连后退。
闹剧最终在王掌柜的狼狈逃窜中收场。林小溪站在门口,看着散去的人群,只觉太阳穴突突直跳。李翠花心疼地递来一杯凉茶:“这帮人真是见不得别人好,咱们辛辛苦苦做出的招牌,他们倒想轻飘飘地砸了......”
“娘,这世道本就如此。”林小溪揉了揉眉心,目光落在案板上刚切好的鲈鱼片上,“咱们能做的,就是把菜做得更好,让那些流言不攻自破。”她转身看向后厨,声音里多了几分坚定,“从今日起,每道菜出餐前都要留样,食材采购单也要详细记录。若是再有类似的事,咱们便有凭有据。”
夜幕降临时,忆仙居的灯火依旧通明。林小溪坐在柜台前核对账目,忽然看见王大牛抱着一捆柴火进来,衣襟上还沾着夜露。“我去山上打了些野山菌,明早给你熬汤补补。”他将柴火码好,粗糙的手掌蹭了蹭裤腿,“今天那事儿......你别怕,有我在。”
林小溪抬头看他,少年的脸庞在烛火下显得格外温柔。她忽然想起穿越之初,自己被当作“丑女”嫌弃时,只有这个青梅竹马总是默默送来自家猎的野味。如今时光流转,他依然是那个站在她身后,用宽厚肩膀撑起一片天的人。
“大牛,谢谢你。”她轻声道,“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被这点小事打倒的。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美食系统’吗?它今天又解锁了一道宫廷点心的做法,明日咱们就推出新品,让那些嫉妒的人瞧瞧,咱们忆仙居的本事可不止于此。”
王大牛挠了挠头,露出憨厚的笑:“你只管做,我负责把食材备好。不管遇到啥困难,咱们都能挺过去。”他转身走出后厨,月光透过窗棂洒在他的背影上,像镀了一层温暖的金边。
窗外,夏虫在草丛里低吟。林小溪翻开系统界面,看着新解锁的“梅花香饼”食谱,指尖轻轻划过屏幕。她知道,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才刚刚开始,但正如系统曾告诉她的:“真正的美食,能治愈世间一切恶意。”
她拿起笔,在账本上郑重写下一行字:“第八十二日,晴。同行虽恶,然匠心可破万难。”墨迹未干,后厨的风掀起窗纱,带着淡淡桂花香扑面而来。这一夜,注定是个不平静的夜,但于林小溪而言,每一次挑战,都是让梦想更加闪耀的契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