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的露水还凝在草叶上,林小溪刚推开院门,就听见隔壁张婶的尖嗓门:\"哟,这不是咱们的大厨师吗?咋,赚了俩钱就瞧不上泥腿子啦?\"
她攥着菜篮子的手顿了顿,只见张婶倚在篱笆旁,手里的纳鞋底上下翻飞,眼睛却瞟着她腰间鼓起的钱袋。昨夜从集市回来后,李翠花攥着铜钱数了三遍,逢人便说\"我家小满出息了\",此刻那些话正化作无形的箭,从四面八方射向她。
\"张婶早。\"林小溪保持着礼貌的微笑,\"昨日在集上见着您家虎娃了,嚷着要吃葱油拌面呢。\"
张婶的针尖猛地扎进鞋底:\"小崽子懂个啥!\"话音未落,却见林小宝举着个荷叶包跑出来:\"姐姐,这是娘让我给虎娃哥的!\"少年跑得太快,额角沁出细汗,荷叶包里的面条还冒着热气,油香勾得张婶家的黄狗直摇尾巴。
\"瞧瞧这做派,\"张婶扯着嗓子朝围观的妇人道,\"才赚了几文钱,就开始充大方了!指不定用了啥歪门邪道的法子——\"
\"张婶这话就不妥了。\"沉稳的男声打断流言。陈老伯拄着拐杖走来,腰间的酒葫芦晃出细碎声响,\"我这把老骨头昨儿也尝了小满的面,正经的手艺活儿,比你家虎娃他爹喝醉酒耍酒疯实在多了。\"
围观人群中响起低低的笑声。张婶涨红了脸,刚要反驳,却见王大牛扛着猎弓经过,肩头的野鹿还滴着血:\"张婶要是闲着没事,不如帮我算算这鹿肉能换多少粮票?\"
少年猎手的目光扫过林小溪,眼底藏着不易察觉的关切。系统面板适时弹出提示:【村民好感值变动:陈老伯+15,王大牛+8,张桂芳-5】。林小溪攥紧菜篮,忽然明白在这闭塞的村子里,每一分好感都弥足珍贵。
早饭后,林小溪蹲在井台边洗葱,李秀兰的马车恰好经过。雕花车窗缓缓降下,露出少女敷着香粉的脸:\"林小满,听说你在集上卖面?\"
她擦了擦手上的水:\"不过是些粗食,让李小姐见笑了。\"
李秀兰捏着帕子掩住口鼻:\"粗食?我可是听说,你用的是特级面粉——这种金贵东西,你一个乡下丫头从哪儿弄来的?\"
指尖猛地收紧,林小溪想起系统赠送的食材包。李秀兰的父亲是镇上的布庄老板,向来瞧不上乡下人,此刻居高临下的语气里,藏着她再熟悉不过的轻蔑——前世在米其林餐厅,她也曾被同行用同样的眼神打量过。
\"不过是托大牛哥的福,\"她故意加重\"托\"字,看着李秀兰眼底闪过的恼意,\"李小姐若是想吃,改日我送两碗去府上?\"
\"谁要吃你的东西!\"马车突然加速,溅起的泥点落在林小溪裙角。她望着绝尘而去的马车,想起原主记忆里李秀兰总是穿着簇新的绸缎,连帕子上都绣着并蒂莲,而她永远只有补丁摞补丁的粗布衣裳。
\"别理她,\"苏小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少女怀里抱着捆艾草,\"她就是嫉妒你比她能干!对了小溪,我阿爹说镇上新来了个货郎,卖的都是南洋香料——\"
话音未落,村头突然传来骚动。林小溪循声望去,只见几个妇人围在王媒婆家门口,指指点点的声音里混着惊叹:\"这鞋面绣的是牡丹吧?听说聘礼抬了整整三台!\"
\"是张婶家虎娃的亲事。\"苏小小凑近她耳边,\"女方家是镇上开米铺的,听说提了三个条件:十斤白面、两匹细布,还有……\"少女顿了顿,\"让未来儿媳当家作主。\"
人群中突然爆发出哄笑:\"张桂芳这辈子欺压儿媳,如今倒要被儿媳骑在头上!可不是嘛,谁让她家没个能赚钱的闺女——\"
林小溪看着张婶惨白的脸色,忽然想起今早她塞给虎娃的荷叶包。系统面板上,张婶的好感值正在缓慢回升,从-5变成了0。她摸了摸腰间的钱袋,或许,在这个重利的村子里,善意和能力一样,都能成为化解矛盾的钥匙。
午后,林大山从镇上回来,怀里抱着个油纸包:\"小满,你娘说让你尝尝这个。\"
打开油纸的瞬间,林小溪险些落泪——竟是块巴掌大的冰糖,在阳光下泛着晶莹的光。李翠花站在门槛上咳嗽了两声:\"别得意忘形,这是我用陪嫁的银镯子换的……赶紧做你的红烧肉,别糟蹋了好东西。\"
看着母亲匆匆离去的背影,林小溪忽然想起系统提示的\"家人好感值\"。或许在李翠花心里,表达关心的方式从来不是温柔的话语,而是笨拙的支持。她转头望向正在帮她生火的林小宝,少年鼻尖沾着炭灰,却笑得格外灿烂。
\"姐姐,红烧肉是不是像糖果一样甜?\"
\"比糖果还好吃。\"她揉了揉弟弟的头,取出系统赠送的五花肉。肥瘦相间的肉块在案板上码成整齐的方块,八角和桂皮的香气混着冰糖的甜,在灶间渐渐弥漫开来。
黄昏时分,红烧肉的香气飘出院子,引得路过的村人纷纷驻足。陈老伯咂着嘴感叹:\"多少年没闻见这味儿了,当年在城里当学徒,掌柜的才舍得做一回。\"王大牛倚在篱笆上,耳尖通红:\"小满,这香味儿……比我猎到野鹿还让人欢喜。\"
李翠花终于按捺不住,端着碗走到院门口:\"都围在这儿做什么?我家小满可不是白做饭的——想吃?拿粮食来换!\"
林小溪愣了愣,却见张婶第一个挤进来,怀里抱着半袋玉米面:\"给我留一碗!\"接着是王媒婆、刘铁柱的娘,甚至连李秀兰家的小厮都来了,说是\"小姐想尝尝乡下风味\"。
铜勺在砂锅里搅动,琥珀色的汤汁裹着肉块,发出诱人的咕嘟声。林小溪看着面前排起的长队,忽然明白李翠花的用意——在这个物资匮乏的年代,美食不仅是饱腹之物,更是丈量人情的标尺。
\"张婶,您的面。\"她递出碗时,故意多舀了两块肉,\"虎娃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多吃点肉。\"
张婶接过碗的手微微发抖,眼底闪过愧疚:\"小满啊,婶子先前……\"
\"没事的,\"林小溪笑笑,\"往后咱们互相帮衬着过。\"
系统提示音轻轻响起:【村民张桂芳好感值+10,当前好感值:10\/100】。暮色中,她看着李翠花忙前忙后地帮着盛面,林大山默默给排队的人递凳子,忽然觉得这个曾经冰冷的家,正在被食物的香气慢慢焐热。
月上柳梢时,最后一碗红烧肉也卖光了。林小宝抱着铜钱罐数了又数,眼睛笑得弯成月牙:\"姐姐,咱们赚了这么多粮食!\"李翠花坐在门槛上择菜,嘴里却哼起了小调。林大山蹲在墙角抽旱烟,火星子在夜色里明明灭灭,映着他难得舒展的眉头。
林小溪站在院子里,望着天上的繁星。系统面板上,村民好感值总和已突破两百,五花肉的图标再次亮起,提示她可以兑换新的食材。远处传来李秀兰驾马车的声响,却不再让她心生波澜。
她知道,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但此刻,闻着指尖残留的肉香,听着家人的欢声笑语,她忽然有了底气——无论前方是流言还是挑战,她都能凭借这一手厨艺,在这陌生的世界力,为自己和家人,闯出一片温暖的天地。
\"明天,\"她轻声说,\"该准备参加村里的厨艺比赛了。\"
夜风掀起灶间的草帘,余烬中突然迸出几点火星,如同她心中跃动的希望。这个夜晚,注定是个新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