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不好意思白吃时柒挂面,卫军拿了一小块腊肉过来,切了铺在面上,姜爱凤的煎饼,陈英提供了萝卜干,这顿饭到后来居然安排的还挺像样。
时柒觉得姜爱凤手艺不错,她很久没吃过这样有滋有味的饭了,看着平平无奇的挂面好好吃啊。
记得曾经也有个做饭很好吃的小姐姐,后来怎样了,好像死的很惨……
埋头吸溜面条的时柒突然抬头,很认真的对姜爱凤说:“爱凤啊~我会保护好你的!”
姜爱凤:“啊?”
吃了面条,大家又有劲了,根据秦明浩给卫军指的方向,大家步行去村长家借粮食。
村长家在东面,离知青点也就十来分钟距离,这村子本身也不大,总共才几十户人家不到二百人,村头到村尾不要半个小时就能到。
一行人走到村长家时,张大驴正躺在院子石磨上晒太阳。
他大约是上完厕所没系好腰带,裤子将将卡在腰上,上半身仰在磨盘,下半身耷拉下来,衣服也没有穿好,走近还能听到呼噜声,闻到一股很大的酒味。
卫军皱了皱眉,姜爱凤和陈英也尴尬不敢进院,几人就是愣神一瞬,再抬眼看,不知什么时候,时柒已经在张大驴旁边了。
她对着男人耳朵喊,“大叔,我们找村长借粮食!”
这嗓子,一下就把张大驴惊醒,从石磨上翻倒在地,摔了个狠的,人还没清醒,眼前是个小鬼儿在晃悠,边晃边幽幽的念叨着,“村长,找村长借粮,快让村长借我们粮,找村长借粮……”
张大驴吓的嗷嗷惨叫,连滚带爬往屋里跑,因为酒醉,没提好的裤子掉下来,露出半拉屁胡。
时柒在张大驴的惨叫声中回头,冲着院门口貌似傻掉的三人耸耸肩,“村长是不是不在家?”
村长是在家的,甚至是在等着他们上门的,新知青都会来上这么一回下马威,让这帮城里来的年轻人知道这村里谁说了算。
“现在队上也困难,一人先借你们十斤粮对付到月底儿再说。”
张守诚长相十分凶悍,他个虽不高,看着却很强健,一双细长的眼睛眼仁很小,透着凶光。
他看起来不像个村长,倒像是个在逃的通缉犯。
张守诚咬着长烟杆,甚至不拿正眼看人,指使家里的女儿还是儿媳妇儿,提了四袋粮食出来,就摆手赶人离开。
卫军脸色难看极了,不过他很识时务的没有当场发作,姜爱凤和陈英更是吓的不敢吱声,三人提上粮食袋子刚打算走人,转头发现时柒又不见了……
“村长,你家好大啊……”
时柒不知什么时候进了堂屋,从里头出来与张守诚撞个对脸。
张守诚这一生,逞凶斗狠,打过狼杀过人,活到现在五十多岁,很少对什么有所畏惧。
可面前这个癞痢头的小丫头,不知怎么,与她对视时,只觉全身血液瞬间凉了。
怎么形容那种感觉,仿佛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被暗处的天敌盯住,下一刻就会突然窜出,咬断喉咙……
不!是比这更可怕的……
张守诚不由自主吞咽一下,脑袋僵硬的随着时柒转动,看着她松弛的在自家溜达参观,甚至还逗了下院子里的鸡。
“公社的书记说,让我们有困难找领导,回头粮食不够吃了,我再过来哦~”
时柒说话的时候没什么表情,直到提起自己那袋粮食,走到门口时,才转头对着张守诚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张守诚等人走了好一会儿身体才回暖。
“爹,那死女子邪门的很,我总脚着,她待在咱们村儿会出事儿,要不,要不——”
张大驴始终不敢把那个想法说出来,他也不知为什么那么怵的慌,明明只是个黄毛小丫头而已。
“要不啥,大驴我再说一次,别搞女知青,周围几个村儿马上要整成一个大队了,村里那帮人干的事儿早晚得捅出去,你要是掺和进去,到时候别怪我大义灭亲。”
“看啥!赶紧上工去,大中午的你还特么的喝上了,惯的你穷毛病。”
张守诚一脚踹在大儿子屁股上,张大驴捂着腚窜出院门,敢怒不敢言的回头瞧一眼,拍拍裤子,重新系了腰带,背着手继续溜溜达达。
上工是不可能上工的,大队长的儿子上什么工,张大驴准备钻哪个草垛子里再猫一觉。
四人扛着粮食袋子回到住处,一路大家都没有说话,似乎是被打击到的样子。
或许他们之前已经预计到下乡有多艰苦困难,可目前看来,自己的那些苦难设想似乎还是保守了。
姜爱凤和陈英更是有另外要担心的事情,落后的村庄,来自村民们肆无忌惮的眼神,没有女知青住的知青点……
“这里为什么没有女知青,分到村里的女知青都去了哪?”
陈英终于问了出来,她原本是个开朗爱说话的人,来到这里后却压抑的不敢出声,心里惶惶不安,很害怕。
“等晚上,我去问问老知青,忙活一天了,咱们先回屋睡会,明天一早就要上工了。”
卫军背着粮食转身回了自己那屋,陈英表情要哭不哭,看一眼姜爱凤,对方和她一样迷茫,视线转向时柒……
“别害怕,有我呢!”
这黄毛癞痢头的小孩儿……
别说,看她这个浑不在意的样子,怎么感觉安心了。
白树屯早上六点钟就要上工,知青们一般都在五点半左右起床收拾。
新来的知青们明显都没怎么休息好,老知青却也不精神,仿佛晚上都被鬼魂吸了精气,全是蔫巴巴的样子。
一群人丢儿当的晃悠到地头时,早过了上工的时间,可看看周围,除了大队长,没几个准点到的人,知青们来的都算早了。
四个新来的也没啥优待,找个大婶过来教一教怎么挖地,然后一人划分一块分担区就不管了。
时柒昨天休息的很好,今早起来在屋里吃了米饭团,出来又随大流喝了口糙米粥,刨地非常有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