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同伟立马明白了:“是不是岳母给打扫的?”
钟小艾一下子醒悟过来:“对,肯定是她。”
“我妈隔三差五就过来收拾房间。”
祁同伟感叹道:“这可是四合院,岳母大人不得打扫一整天?”
钟小艾摇了摇头:“不用,几个小时就搞定了。”
“有我妈收拾,倒是省心了不少!”
“师兄,你不用紧张,我妈就喜欢找点事做。”
“你也知道,我爸的工作特殊,我妈又没别的事。”
“她朋友也不多,找点事做正好,就当锻炼身体了。”祁同伟一听,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我爸妈很早就去世了,岳父岳母对我来说,就是爸妈。”
“我没什么和父母相处的经验,要是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你跟我说。”钟小艾转过身抱住祁同伟:“师兄,你做得很好。”
她没再继续说下去,怕伤了男人的心。
“师兄,今天咱们去爸妈那里蹭饭吧。”
祁同伟拍手叫好:“没问题!”
夫妻俩开着吉普车,后面塞得满满当当的,就往钟父家赶。
吉普车在院子外面停了老半天了。
幸好钟父钟母偶尔会派人开一下,不然还真得出问题。
当他们走进家门时,钟爸爸和钟妈妈别提有多高兴了。
尤其是钟妈妈,越瞧祁同伟越是满意,连声说:“你们来之前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呢,我好给你们多做几个好菜。”
祁同伟赶紧说:“妈,不用这么费事,家常便饭就挺好。”
钟妈妈可不答应:“那怎么成?”
“不管你们什么时候回来,我都得给你们备上一大桌子菜!”
“小艾,快来帮我打下手。”
“今天特许你爸和你喝两杯小酒!”
祁同伟心里那个激动,他瞅瞅钟爸爸,只见钟爸爸也是一脸喜色。
钟爸爸的酒量在家可是被严格管着的。
保健医生嘱咐每天喝酒不能超过三两。
可钟妈妈执行起来那叫一个严格——医生说不能超过三两?那好,每天就抿一小口!
三两?
想得美!
现在,听钟妈妈这么一说,钟爸爸能不高兴得眉开眼笑吗?
钟爸爸给祁同伟倒了杯茶:“回单位报到了吗?”
祁同伟答道:“得明天呢!”
他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单位给我放假,让我在汉东省查案,结果……”
“这一年来,我都没正经上过几天班。”
钟爸爸一听愣了,随即他笑道:“在家里放松点,别藏着掖着。”
祁同伟笑了:“瞒不过您。”
钟爸爸摆摆手:“你的想法也瞒不过徐建军和赵立春!”
“这两人都是精明人。”
“就算一开始没反应过来,这一年时间也足够他们琢磨过来了。”
“你这是在避嫌!”
祁同伟没否认:“我当然是在避嫌。”
“我和梁群峰的那些恩怨,好多人都知道。”
“要是由我来主导调查,就算调查结果出来了,也会有人不服。”
“说我公报私仇!”
“既然这样,我当然得找个理由避开。”
“再说,组织纪律在那里摆着呢!”
钟爸爸反问:“我主导工作组,调查梁群峰,就不怕别人说三道四了?”
祁同伟狡猾地一笑:“您品德高尚,就算有这样的想法,别人也不会信!”
钟爸爸笑着摇摇头:“那你可就错了。”
“审问的时候,我明着跟梁群峰说了,我是来给你出气的,让他老实交代。”
祁同伟激动地说:“多谢岳父大人!”
钟爸爸赞许地说:“你这避嫌避得好,一下子就让汉东省的人知道了你的态度。”
“那些梁群峰的余党,想为他说话都找不到理由。”
“做得不错!”
祁同伟避嫌,没参加帝都工作组,一般人可能觉得祁同伟大度。
但聪明人早就品出味儿来了。
祁同伟这是对梁群峰恨得深!
而且是恨到骨头里的那种。
要不是这样,他也不会主动帮京州市的赵东来想侦查办法,并且很快就查到了于水的线索。
祁同伟是确信自己能通过于水这个案子把梁群峰给钉死,然后才安心地去搞那些标准了。
他心里明白,只有自己不在场,专案组才不会出半点岔子——徐建军和赵立春可都在盯着呢!
至于领导小组让钟父来带队,那真是意外的惊喜。
祁同伟是个懂得感恩的人,别人帮了他,他会一直记在心里。
就像临海省的李维民,他订婚时,第一个就邀请了李维民。
再比如家乡的乡亲们。
每年过年,他都会买大堆的米面粮油分给大家。
今年更是直接建了免费的中小学和养老院,还投资开了农产品加工中心。
他特别看重感情。
但重感情的人往往也记仇——不然怎么记得别人对你的好呢?
祁同伟这样默默离开,其实就是一个信号——一定要公正办理!
钟父笑着说:“这事办得好,这可是两条人命的大案子。”
“你这特殊案件调查处副处长,真是当之无愧。”
“你以为部里看不见这些吗?”
“部里可是看得清清楚楚,你就放心大胆地干吧。”
祁同伟诚恳地说:“我就是觉得自己办案效率有点低。”
钟父愣了一下:“你这效率哪里低了?”
“于水的案子多少年了都没人知道?”
“要是没有你,估计那两个人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
“你一来,就把案子给查出来了。”
“结果也很振奋人心。”
“打击腐败在任何组织都是难题。”
“你做得很好!”
祁同伟长长地舒了口气。
钟父又笑着说:“明天记得穿常服,把警衔换了!”
祁同伟愣了:“我……”
钟父表情严肃:“这是部里给你的奖励,是你应得的!”
第二天,祁同伟穿着常服回部里报到。
五局的陈局长看着他直乐:“咱们的英雄回来了!”
祁同伟有点不好意思:“领导,我在汉东省忙活了一年,哪算什么英雄?”
陈局长奇怪地看着他:“祁处,你这要求也太高了吧?”
“汉东省的案子要是没有你,恐怕再过十年,都不会有人知道于水是被人杀了的。”
“你给两位死者平了反,这不是英雄是什么?”
“特别是这种悬案……”
“更难破!”
“要是像你说的那样,破个命案都不算什么,那可就糟糕了!”
“破命案本来就不容易。”
“如果真那么容易,哪里还会有那么多陈年悬案?”
陈局长拉着他来到办公室,语重心长地说,“你对自己有高要求,这挺好,但这话在外头可别说。”
“你得知道,这会影响到其他干警的工作积极性。”
“毕竟,他们的能力确实没法跟你比!”
祁同伟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陈局想了想,压低声音说:“你刚从汉阳回来,听说过陈岩石吗?”
祁同伟一愣:“就是那个出了名的硬茬子陈岩石?”
陈局认真地点了点头:“没错,就是他!”
“我个人是很尊敬他的,但有些做法,真的让人不敢苟同。”
“比如说,他退休后,组织给的待遇他不要,把房子卖了,和老伴自费住进了养老院。”
祁同伟瞪大了眼睛:“真有这事?”
陈局更惊讶了:“你不知道这事?”
祁同伟苦笑着摇头:“我整天忙得跟陀螺似的,除了东风集团哪里也没去,打交道的就是那些机器。”
“我哪有机会听这些八卦?”
陈局一想,也是这么回事,“我都忘了你工作起来是个拼命三郎。”
祁同伟叹了口气:“在处理郭小鹏那个案子时,我可是摸鱼高手……要不是工作需要,谁愿意这么拼命?”
陈局赞许地说:“这就是你能成功的原因之一。”
祁同伟赶紧说:“咱们还是聊聊陈岩石吧。”
陈局眼里满是欣赏:“陈岩石的做派,你可别学。”
“表面上看是清高廉洁,但实际上,他是在用道德绑架别人。”
“你想想,他可以不要组织给的待遇,别人能行吗?”
“他可以卖房自费住养老院,其他人能行吗?”
“他树了个高高的道德牌坊,是不是别人做不到,就是不如他?”
祁同伟愕然反问:“我有点不明白,”
“我听说陈岩石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他要是这么做了,那他的儿女们怎么办?”
陈局愣了一下,然后大笑起来:“你说得对!”
“这就是矛盾的地方!”
咱们中国人讲究的是“孝”,俗话说“百善孝为先”,孝顺是美德。
陈岩石这么做,只顾着自己“清高”了,结果把自己的儿女都推到了“不孝”的境地。
正常谁会让自己的父母去住养老院?
养这些子女是干什么用的?
可怕的是这些子女还都是公职人员,这更让人害怕了!
陈局冷冷地说:“陈岩石这样的人,只顾着自己舒坦,只顾着自己的名声。”
“哪里还会在乎别人?”
“他退休后组织给的待遇,是他应得的。”
“他倒好,退得干干净净,让人误以为组织亏待了他这个功臣。”
祁同伟马上说:“领导,我明白您的意思了。”
陈局很快就把话题给岔开了,再也不提陈岩石那档子事。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份嘉奖令,对祁同伟说:“祁同伟同志,经过部里的批准,你的警衔要升了,从今天起,你就是警监了!”
祁同伟一听,立刻站得笔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