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风的日子,沉闷得令人窒息。
别墅里的空气,仿佛也凝固了。
主卧室。
夜。
白绫像一条美女蛇,缠绕在陈凯身上。她微微喘息着,手指在他结实的胸膛上轻轻画着圈,声音慵懒而沙哑,带着事后的满足和一丝刻意的邀功:
“凯哥……你看人家……为了给你生个宝宝,多努力呀……”
她偷偷抬眼,观察着陈凯的表情。
他似乎有些疲惫,闭着眼睛,眉头微蹙,对她的撩拨没什么反应。
白绫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她将脸颊贴近他的耳边,温热的气息喷洒在他的颈窝,声音压得更低,带着委屈和恰到好处的忧虑:
“凯哥……我跟你说个事儿,你可别生气……”
陈凯不耐烦地“嗯?”了一声,依旧没睁眼。
“就是……妮妮那孩子……”白绫的声音,充满了“担忧”,“她最近……越来越不对劲了。”
“昨天,我新买的那条丝巾,就是你说好看的那条,找不到了。后来在妮妮房间的垃圾桶里发现了,被剪得稀巴烂……”
“我问她,她就瞪着我,一句话不说,那眼神……啧啧,跟她那个死妈一模一样,看得我心里发毛……”
“还有啊,张妈也跟我抱怨,说妮妮现在特别犟,让她吃饭不吃,让她睡觉不睡,还偷偷把外婆给她的零花钱藏起来,也不知道想干嘛……”
她一边说着这些精心编造、半真半假的“小事”,一边偷偷观察着陈凯的反应。
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白绫心中暗喜,继续添油加醋:
“凯哥,你说……这孩子是不是心理出问题了?老是这样下去可不行啊……”
“而且……外婆年纪也大了,你看她上次来,明显精力不济,哪能管得好这么个‘问题’孩子?别到时候,孩子没管好,再把老人家累出个好歹来……”
“我们俩又忙……总不能让张妈一天到晚光盯着她吧?”
她顿了顿,小心翼翼地抛出最终目的:
“要不……我们找个好点的……那种封闭式的寄宿学校,让专业的人好好调理调理?也算是……为了她好?”
“等将来……等我们有了自己的宝宝……家里也能清净点……”
她说完,屏住呼吸,等待着陈凯的回答。
陈凯终于睁开了眼睛。
他的目光,深沉而锐利,看不出情绪。
妮妮……
这个孩子,确实是个麻烦。
他本来就对她没什么父女之情,看到妮妮,心底深处潜藏着一丝厌恶,头顶发绿。
林微雨的案子,虽然暂时被压下去了,但那个老太太和林微云,显然还没死心。
让妮妮继续和她们接触,谁知道会惹出什么新的麻烦?
上次把她送到乡下陈斌那里,本想让她吃点苦头,也是为了扰乱林家人,结果呢?反而让林微云查到了黑子母亲的旧事,差点坏了他的大事!
这次……必须彻底隔绝!
白绫这个提议……虽然动机不纯,但……正中下怀。
封闭式寄宿学校?
很好。
眼不见,心不烦。
也能彻底断了林家那两个女人的念想。
“嗯。”陈凯淡淡地应了一声,翻身下床,开始穿衣服。
白绫心中一喜,知道他这是同意了!她连忙坐起身,想要再说些什么。
陈凯却没给她机会,径直走向浴室,只留下一句冷冰冰的话:
“这件事,我去处理。”
……
第二天下午。
林母接到了陈凯的电话。
电话那头,陈凯的声音,带着一种虚伪的、公事公办的客气:
“妈,有点事跟您商量一下。”
林母的心,猛地一沉。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是关于妮妮的。”陈凯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感情,“这孩子最近……情绪很不稳定,我和白绫都挺担心的。”
他开始不疾不徐地,抛出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
“医生也建议,她现在这种情况,最好能换个环境,接受一些更专业的心理疏导和行为矫正……”
“您年纪也大了,总让您来回奔波照顾孩子,我们做子女的,心里也过意不去……”
“我和白绫呢,最近公司都忙,实在抽不出太多精力……张妈一个人也确实顾不过来……”
林母的心,一点一点往下沉。她已经猜到陈凯想说什么了。
“所以……”陈凯顿了顿,终于说出了那个残忍的决定,“我们考虑再三,决定送妮妮去一所封闭式的寄宿学校。那里的老师比较专业,环境也单纯,对她的恢复有好处。”
“我已经联系好了,下周就送她过去。”
“不!!”林母失声叫了出来,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陈凯!你不能这么做!!”
“妮妮不能离开我!她还那么小!你怎么能把她送到那种地方去?!”
“我知道!这都是白绫那个女人的主意!是她撺掇你的!是不是?!”
“陈凯!你摸摸你的良心!微雨尸骨未寒!你就这么对她的女儿吗?!”
林母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绝望的愤怒和恳求。
电话那头,陈凯沉默了几秒。
再开口时,声音已经变得冰冷而强硬:
“妈,这是我的决定。”
“我是妮妮的父亲,她的事情,我说了算。”
“我这么做,是为了她好。”
他的语气,不容置疑,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令人齿冷的冷漠。
“你……”林母气得浑身发抖,几乎说不出话来。
“好了,妈。”陈凯的声音,带着一丝不耐烦和警告,“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如果您没什么意见,下周一,我会让司机接妮妮过去。”
“如果您要是……想不通,非要闹的话……”
他的声音,陡然变得阴冷:
“……那以后,您可能……就永远也别想再见到妮妮了。”
威胁!
赤裸裸的威胁!
“嘟……嘟……嘟……”
电话被无情地挂断了。
林母握着话筒,身体剧烈地颤抖着。
她眼前一黑,几乎要晕厥过去。
无力……
再一次,她感受到了那种彻骨的、令人绝望的无力感。
她想反抗,想嘶吼,想冲过去把外孙女抢回来……
可是,她能做什么呢?
陈凯捏着她唯一的软肋。
她连见外孙女最后一面的机会,都可能失去。
泪水,无声地从她布满皱纹的眼角滑落。
心,如同被一把钝刀,反复切割,痛得无法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