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清晨的微光，透过窗帘缝隙，温柔地洒在妮妮熟睡的小脸上。
林母几乎一夜未眠，此刻眼底带着淡淡的青黑，但眼神却异常明亮，甚至带着一种近乎燃烧的光。
她静静坐在床边，看着外孙女。
妮妮的睫毛颤了颤，揉着眼睛，慢慢醒来。
“姥姥……”小奶音带着浓浓的睡意。
林母立刻俯身，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温柔，指尖轻轻拂开妮妮额前的碎发：“宝贝醒了？昨晚睡得好不好？”
妮妮打了个小哈欠，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似乎在回忆。
林母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屏住呼吸，又问：“有没有……做什么梦呀？”
妮妮睡眼惺忪，歪着小脑袋想了想，然后眼睛亮了一下：“嗯！我梦到妈妈了！”
林母的心脏猛地一缩。
“妈妈……妈妈给我唱歌了……”妮妮的声音带着一丝回味的甜蜜，“就是那首，很好听很好听的歌……”
就是那首歌！
那首只属于她们母女的摇篮曲！
确认了！
最后的，也是最坚实的确认！
林母再也忍不住，一把将妮妮紧紧搂进怀里。
泪水，汹涌而出，打湿了妮妮的睡衣。
不是悲伤的泪，是震撼，是确认，是某种尘埃落定后的酸楚与坚定。
“姥姥……”妮妮被勒得有点疼，却乖乖地任由外婆抱着，小手一下下轻轻拍着外婆的背，“姥姥不哭……”
林母用力点头，松开妮妮，捧着她的小脸，深深地看着她。
心中再无一丝一毫的怀疑。
微雨……她的女儿，真的以一种她们无法理解的方式，“存在”着。
并且，在用那种方式，拼尽全力地守护着妮妮。
这个认知，让林母的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巨大的悲伤下，又奇异地生出一丝难以言喻的慰藉。
女儿还在……以风的形式。
但这慰藉之下，是更深的恐惧和愤怒！
微雨需要用这种方式来守护妮妮，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妮妮所处的环境，远比她想象的更加恶劣！
陈凯！白绫！
那两个人，绝对有问题！
女儿的死，绝不是意外！
他们对妮妮，也绝不可能真心！
一股冰冷的怒火和决绝的意志，在林母心中熊熊燃烧。
她看着妮妮纯真的眼睛，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
“妮妮别怕，”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但更多的是一种斩钉截铁的坚定，“姥姥在。姥姥……绝不会再让你受委屈。”
她发誓，一定要保护好妮妮！
她发誓，一定要查清女儿死亡的真相，让罪魁祸首付出代价！
无论付出什么！
林母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拿出手机，翻找出陈凯的号码。
拨通。
电话响了几声，被接起。
“喂，妈？”陈凯的声音一如既往，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心和一点疏离。
但这一次，林母的语气截然不同。
不再是失去女儿的母亲那种悲伤和隐忍的怀疑，而是带着一种冰冷的、不容置疑的坚定和审视。
“陈凯，”林母的声音平静，却透着一股寒意，“妮妮这几天在我这里住得很好。”
陈凯顿了一下，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嗯，那就好，辛苦妈了。”
“不辛苦，”林母打断他，“我想过了，妮妮还小，需要人精心照顾。我最近时间也多，这学期，就让妮妮一直住在我这里吧。”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
陈凯的声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和不悦：“妈，这……是不是太突然了？妮妮上学毕竟在这边方便……”
“不方便我可以接送。”林母的语气没有丝毫退让，甚至带着一丝压迫感，“或者，你觉得我照顾不好妮妮？”
陈凯感觉到了！
岳母的态度变了！
不再是那个可以轻易用几句好话安抚，沉浸在悲痛中的老人！
她的眼神仿佛能透过电话线刺穿他！
一股警惕和烦躁涌上心头。
但他找不到立刻拒绝的理由。
林母是妮妮唯一的外婆，关心孩子，合情合理。
他强压下不快，放缓了语气：“妈，你看这样行不行，周末或者放假，随时让妮妮过去住，平时……”
“这学期，妮妮住我这里。”林母再次打断，语气斩钉截铁，不留余地。
陈凯的眉头皱了起来。
但他最终，还是没有直接撕破脸：“……好，我知道了。晚点我让白绫把妮妮的东西送过去。”
他挂了电话，脸色阴沉得可怕。
林母握着手机，指尖冰凉，心脏却跳得飞快。
很好。
第一步。
她要先把妮妮牢牢护在自己身边。
然后……
她看向窗外，目光锐利如鹰。
调查。
必须重新调查！
之前的重点放在意外本身和保险上，现在看来，远远不够。
陈凯的动机！
除了钱，还有什么？
他的为人，他生意场上的伙伴，他背地里的勾当……
林母闭上眼睛，昨晚那奇异的风声，那独特的摇篮曲，仿佛还在耳边。
微雨……是不是也在用这种方式，提醒她什么？
她睁开眼，眼中是前所未有的清明和决绝。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风，也感知到了这一切。
林微雨（风）感知到母亲挂断电话时的决绝，感知到她心中燃烧的怒火和坚定的决心。
感知到她与陈凯交锋时，那不再退缩的勇气。
妈妈……
妈妈终于……完全相信她了！
一股巨大的希望，注入了林微雨（风）的意识。
虽然她能做的还很有限，风力时强时弱，无法直接对抗。
但母亲……母亲是她在现实世界中最强大的依靠，最坚实的盟友！
希望，终于不再是飘渺的奢望。
……
陈家别墅，客厅。
陈凯烦躁地将自己摔进宽大的按摩椅，闭上眼睛，任由机器力道十足地按压着紧绷的肌肉。
难得的片刻清静。
脚步声传来。
白绫穿着性感的真丝睡裙，袅袅婷婷地走过来，俯身，双手轻轻按上他的太阳穴。
“累了吧？”她的声音又软又媚，指尖带着若有似无的挑逗。
陈凯没睁眼，嗯了一声。
白绫的手指顺着他的鬓角下滑，抚过他的喉结，然后大胆地滑向他的胸口，指尖画着圈。
“你天天都忙到那么晚，”白绫凑到他耳边，吐气如兰，“今天难得回来早，不如……我们去楼上待会儿？”
陈凯猛地睁开眼，眼中带着一丝疲惫和不耐。
“没看见我很累？”
白绫脸上立刻浮现出委屈的神色，泫然欲泣：“凯哥……我们……我们自从结婚，就没……没好好在一起过几次……”
她咬着下唇，睡裙的吊带“不经意”滑落一边，露出圆润的肩头。
陈凯眼中闪过一丝欲望，但随即又被烦躁压下。
“下次吧。”他敷衍道。
“又下次！”白绫跺了跺脚，声音带着撒娇的嗔怪，身体却贴得更近，“人家……人家都洗白白了……”
她温热的身体紧紧挨着他，柔软的曲线磨蹭着他的手臂，带着甜腻的香水味。
陈凯的呼吸粗重了几分。
最终，他还是没能推开。
……
半个时辰后。
卧室里，弥漫着暧昧的气息。
两人气喘吁吁地躺在凌乱的大床上。
白绫像条美女蛇一样缠在陈凯身上，指尖在他结实的胸膛上画着圈。
陈凯却没什么温存的心思，他点燃一支烟，狠狠吸了一口，吐出烟圈，眼中是挥之不去的烦躁。
“妈......妮妮姥姥，越来越难缠了。”他忽然开口，声音冰冷。
白绫愣了一下，随即也皱起眉：“是啊！今天打电话那语气，跟要吃人似的！还非要把妮妮接走！”
陈凯冷哼一声，看向白绫，眼中带着明显的不满：“今天妮妮又不在家，你们接孩子，就抢不过一个老太太？”
这话带着刺，让白绫脸色一白。
她委屈地辩解：“我……我能怎么办？你不是也喊她妈！我总不能跟她动手吧？再说，妮妮那死丫头，现在也向着她外婆！”
“废物！”陈凯低斥一声。
白绫咬了咬牙，眼中闪过一丝狠厉：“要不……我们干脆点！强行禁止她们接触？找个律师，发个律师函，告她干扰我们家庭生活！”
“啪！”
陈凯猛地坐起身，反手给了白绫一个耳光！
声音清脆响亮。
白绫被打懵了，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你……你打我？”
陈凯眼神阴鸷，几乎是咬牙切齿地低吼：“你想死啊？！发律师函？我有道德底线，别碰！”
他很少如此失态，眼中甚至带着一丝……恐惧？
“当年要不是她……！”陈凯猛地刹住话头，但眼中的警告意味十足，“别给我惹事！安分点！”
他烦躁地掐灭烟头，起身下床，不再看床上委屈又怨毒的白绫。
林母……
这个他曾经敬重，后来终于能喊上一句妈的女人……
她今天的态度，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
事情，似乎正在脱离他的掌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