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懿到底是害怕自己与凌云彻的丑事暴露人前,虽然极不愿意,但还是选了这铤而走险的法子与容佩换了衣装,又换了发型,打扮成嬷嬷模样,遮着面巾出了宫殿门,直奔太后寝宫去。
说起来,她这身打扮,倒真是毫不违和。无论从样貌,身材,气度还是诸多方面看,她都与真正的嬷嬷没有一点儿差别,故而行在宫道上,没人注意。
这也让如懿很是纳闷,她明明还怕被认出来,故意戴了面巾。可走了这许久,长街上居然真无一人看她。
奇了怪了,她天资美貌,气度不凡,雍容华贵的不该是极吸人眼球吗?
难不成这些人都眼瞎了?
但眼下显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她很快来到太后这处。见到福珈后立马通报给太后,太后倒也新奇她为何会来。
命人将她放进来,便等着下文,瞧瞧如懿又想做出什么妖。
“给太后娘娘请安,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行了,你做这身打扮,想来不会是为了给哀家请安这么简单。说说吧!又安的什么心思?”
“太后容禀,嫔妾一心为太后考虑,接下来的话可能会有一些匪夷所思甚至大逆不道,不知太后可听嫔妾一言?”
太后抬眸撒了她一眼,对如懿这脑子存疑,她若能说出什么有营养的话,都算宜修在下边托关系了。故而她并没抱多大希望,只全当看戏一样听个趣儿。
“太后娘娘久病不好,就没想过原因吗?在这宫中,您最是尊贵,能叫您悄无声息病倒的人寥寥无几。”
太后听罢大骇,厉声呵斥着如懿,可她也曾想过这一层,只能说在这一点上她与如懿不谋而合。
皇上毕竟不是她的亲儿子,收养在身边的时候已经有了记忆,是个半大的小伙子,有自己的主见和行事风格,无论怎么着都是养不熟的。
加之将讷亲正法这一事,虽然看着严丝合缝,也在情理之中。但确确实实就是断了她的一大臂膀,断了她在前朝最大的助力,皇上有着好谋算,如今怕是也容不下她了。
“如懿,你跑来哀家这里说这些胡话,到底意欲何为?”
“嫔妾不瞒太后,嫔妾已经困守穷巷,想要回头也求天无路。今日来,是为太后解忧,也是为自己打算一条活路。”
“哦?你想如何为哀家解忧?”
“太后可否想过养一个孩子在身边?宫中孩子虽多,但生母身份大多尊贵,她们都有自己抚养孩子的权利。但嫔妾的孩子不一样,嫔妾位分不够,无法亲自抚养他。且他年纪尚小,只要一直将他带在身边,他自然会和那个人亲切。”
太后冷哼一声,显然并不买账。若如懿这个孩子是个正常的阿哥,那不用如懿说,太后都会想办法抱过来,亦或是去母留子。但天生六指的阿哥,满宫中都传疯了,是否不祥先搁置一边,她才不会上赶着去养一个毫无前途的阿哥。
“如懿,你这算盘珠子都要崩到哀家的脸上了,就你生的六指阿哥,满宫中无人愿意抚养,如此你倒是想到哀家了。”
“太后息怒,容嫔妾仔细分析。六指虽是缺陷,却也不是什么大毛病。而且要的就是这个缺陷,有了这个缺陷在,您向皇上开口时,皇上才不会多想。
且您只要表现的再无搅弄风云的意思,又肯亲力亲为的替皇上解决难题,皇上定能了解您的苦心,到那时看在阿哥的份上,也会对您更加尊重。”
太后思索一瞬,说白了这个六指阿哥就是个敲门砖,如今她与皇上的关系势同水火,已然没了母子亲情。她主动替皇上解决这个难题,也可以变相的让皇上知道她已经没了弄权的心思,只想做个安享晚年的老人。
毕竟一个身有缺陷的阿哥什么都做不了,更登不了帝位。皇上会很乐意将这个包袱丢给她,继而呈了她的情。
如懿见太后久久不说话,以为有戏,继续言道:
“太后,嫔妾来此也不全是为了孩子,嫔妾也想求两分庇佑,还请太后可怜嫔妾。嫔妾以后为太后马首是瞻,就算是做铺路石也甘愿。
且嫔妾家中还有一位妹妹到了待嫁之龄,嫔妾固然青春不在,可以让她进宫笼络圣心,总之我乌拉那拉氏以后全力效忠太后。”
她这一步走的险之又险,若非太后也入了穷巷,那还真瞧不上她。就拿乌拉那拉氏全族来说,如今还有几个中用的?退一万步讲,就算他们中用,如懿又如何代表的了乌拉那拉氏全族呢?
这些太后不是考虑不到,可眼下她必须得做点什么才行,总不能一直这样病下去,故而答应了如懿。
等如懿发觉自己真的把这件事儿给办成了,才想起了最初来的目的。她还有凌云彻没救出来呢!若是凌云彻坏事,那可真就是连累了她往后的前途。
“太后,嫔妾还有一事。嫔妾的看守侍卫如今被抓,有人说他偷了嘉妃的肚兜,但此事嫔妾觉得有些太严丝合缝了,人赃俱获的也很奇怪。
若真是侍卫偷了这个见不得人的东西,应该贴身藏着,怎么还会放到庑房那种人多手杂的地方。这么做,岂不是故意等着被别人翻出来?
所以嫔妾想请太后娘娘做主,嫔妾已经受过太多冤屈事,不想这一次也被牵连到。”
太后听罢,还以为是多大的事儿。不过是一些腌臜丑事,都放不到台面上,这如懿也是管教下人无能,就连自己活的都无能。
“行了,一个侍卫而已,你也进宫半辈子了,怎么还是一点儿轻重都分不清?你退下吧,哀家会帮你这一次,但也仅限这一次。”
话音落,如懿仿佛重新活过来了一样,眼中都有了光。只要太后点了头,那此事便就是小事,她只要回去等消息就好,反正皇上该给太后的颜面还是要给的,总不能跟太后在这一点儿小事儿上对着干。
她这边人逢喜事精神爽,没成想自己的这一步棋走对了,后半辈子还又有着落了。她沿着来时的宫道回到宫中,彼时容佩已经等疯了。
“主儿,怎么样了?太后娘娘可答应了出手相帮。”
“嗯,太后点过头了,眼下就等消息吧。毕竟本宫如今只是一个常在,就算是到了现场也没什么话语权,反正有太后保着,凌云彻应当会平安无事。”
容佩略微放松下心情来,就这样将将挨过一夜。第二日出去一打听,传回的有关凌云彻的消息差点没震碎两人的神经。
说起来太后真的履行诺言,伸手帮了这一把。但也只是为了皇家声誉考量,打死侍卫事小,可若传出去,还不知道又要被传成怎样的艳闻轶事。
故而刑罚下来,取了个折中的法子,阉割凌云彻,贬为最低等的太监,好好承受苦楚。
消息传回来没多久,如懿和容佩都觉得此事不可能,阉割成太监,那还不如直接杀了,如此行径岂非就是在践踏别人的尊严。
就在她们还以为听错了的时候,凌云彻被抬回来了,气息奄奄,下半身还血拉拉的阴湿一片。也不知皇上是如何想的,虽叫凌云彻做末等活计,但还是允他住在储秀宫。
如懿一阵气恼,觉得皇上分明就是在恶心她。
而凌云彻回来后,储秀宫的日子就更不太平了。他整个人都消沉下去,从真男人变成彻头彻尾的太监,凌家香火无法延续,还要每时每刻都承受炼狱之痛。
这样一来,他每日都死气沉沉的,如懿看不得他那死人脸,觉得晦气程度堪比那个六指孩子。至于那个容佩,见凌云彻没了家伙事,如今连男人都不算了,更是懊恼,也没了先前的热络。
且她整日都憋着一团火,怨天怨地,怨如懿没用,连侍卫都保不住。
怨太后不尽心使力,怨皇上心狠手辣,也怨凌云彻不能做她男人了。
怨来怨去,储秀宫乌烟瘴气一片。
凌云彻自然也感受到了两个女人对自己一下跌入谷底的待遇差距,他整个人变得愈发阴鸷暴戾,虽然没了家伙事,但不是还有假的可以用吗?
他仗着拿住了如懿和容佩的把柄,只要看她们不顺眼,就会用太监的方式折磨她们,更加凶狠变态。
“如懿,你不是皇上的妃嫔吗?如今委身于一个太监感觉怎么样?就你还有脸嫌弃我,你断了一条腿,我也断了一条腿,咱俩就是绝配,你知道吗?”
“凌云彻,你疯了吗?你如此大逆不道,你别忘了,本宫才是主子,而你只是一个奴才。”
“奴才又如何!反正我现在已经没了子孙根,无法传宗接代,你生下的六指阿哥也是个有缺陷的,入不了族谱。我这一辈子都毁了,都是因为你,毁了!遇到你以后,我就格外倒霉,所以你要是不顺着我,我就把咱们那些龌龊事都捅出去,咱们谁都别活。”
如懿闭了闭眼,也被他这模样吓坏了,这几日他动不动就会动手打她和容佩,嘴上说着是趣味,可力气一点不收着,她都害怕了。
“凌云彻,你冷静冷静,其实太监也挺好的,太监也有体面的,比如大内总管。所以只要你怀有希望,依旧有大把前程。”
“你真的觉得我还有前程?”
“对啊!英雄不问出处嘛,凌云彻你还是叫容佩来陪你吧!本宫也该去给太后请安了。”
如懿可谓是落荒而逃,她想她必须得将弄死凌云彻这事提上行程了,不然真是遭老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