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德舟的指尖在全息投影上划过,停留在一个闪烁的红点上。
“这是'起源地'的第三个可能位置。”
地下据点的光线昏暗,只有投影的蓝光映照着他疲惫的脸。三天不眠,眼眶凹陷,胡茬遮掩不住面颊的消瘦。
乌云蹲在桌角,琥珀色的眼睛直视投影,尾巴微微摆动,在桌面上画出奇异的几何图形。
“它在引导我们。”吴璐桃嗓音嘶哑。
她太久没有正常进食,颧骨明显地突出,额头上青筋与鹿角发卡融合的痕迹更加明显,皮肤下偶尔闪过暗蓝色的能量纹路。
“我们需要找到网络的源头。”黑客组织“破窗者”的领袖隔着屏幕说,“不是程序源头,而是概念的源头。第一个实验体,第一个被利用的灵魂。”
“零号病人。”陶德舟喃喃道。
远处传来地下水管道的滴答声,像是某种古老的计时器。
“我越来越确信,这个网络远比我们想象的古老。”吴璐桃拿起一张泛黄的档案纸,“这份文件提到,在我们称为'网络'的东西出现之前,就有关于集体潜意识异常的记录。”
“日期是1962年。”陶德舟眉头紧锁。
“远不止如此。”吴璐桃翻开另一页,“有民间传说记载,古代某些被视为'神谕'或'集体幻觉'的现象,可能就是暗物质对人类意识的早期干预。”
乌云突然跃到地图上,爪子精准地按在一个位置——西伯利亚东北部的一个无名地点。
“通古斯事件?”幸存的物理学家张教授惊讶地说,“1908年的陨石撞击?”
“如果那不是陨石。”吴璐桃盯着乌云,“如果那是第一次大规模的暗物质泄漏。”
陶德舟感到一阵熟悉的恐惧爬上脊背,他的社恐在特定情况下变成了某种雷达,能感知到扭曲的集体意识波动。现在这种感觉如此强烈,几乎令他窒息。
“但是我母亲的研究笔记中没有提到通古斯。”
“她可能不知道。”吴璐桃说,“或者被刻意引导忽略这个方向。”
乌云的尾巴在地图上画出螺旋形,然后指向第二个位置:南太平洋的一个坐标,接近马里亚纳海沟。
“深海?”科林皱眉,“卫星监测显示那里有不明能量波动,但我们一直以为是军事设施。”
乌云最后指向了第三个位置:南极洲内陆。
“普里斯特利冰川下。”张教授说,“去年有科考队失踪在那里。官方通报是暴风雪,但我的同事说,他们发现了某种'会移动的空间异常'。”
房间陷入沉默,只有数据终端的嗡鸣声。
吴璐桃突然后退一步,捂住头部,鹿角发卡部位闪过刺目的蓝光。
“他们知道我们在找。'架构师'派出了猎手。”
陶德舟本能地握住她的手,他的恐惧不再是弱点,而是感知的工具。
“网络正在自我保护,它害怕我们找到源头。”
他闭上眼,任由恐惧蔓延,像探测器一样延伸进集体无意识的迷雾。那里有无数人的声音、恐惧、梦境,但在最深处,有一个黑洞般的存在,吞噬着光和声音。
“我感觉到了。”他睁开眼,声音出奇地平静,“不是三个地点,是四个。它们共同构成了一个立体图形。最后一个点在我们脚下。”
吴璐桃瞳孔扩张,“这座城市?”
“我不觉得这是巧合。”陶德舟指着地图,“我们一直被吸引到这里,不是逃亡,而是回归。乌云选择了这座城市的殡仪馆,选择了我。”
乌云静静地注视着他们,尾巴停止了移动。
“四个节点构成了某种结构,像是…囚笼。”吴璐桃低声说,“或者是封印。”
“我们需要同时行动。”科林说,“分成四队,同时到达四个节点。”
“不能同时。”陶德舟摇头,“如果四个点同时被干扰,整个网络可能会崩溃,但也可能引发连锁反应。我们需要先找到'零号病人',了解网络的本质,然后制定精确的解构方案。”
“通古斯是最古老的节点。”张教授推测,“但也是被守备最严密的。”
“我们先去南极。”吴璐桃突然说,“乌云的反应最强烈的是那里。而且…我的家族记录中提到过,冰层下有'沉睡的见证者'。”
陶德舟点头,“决定了,我们先去南极。但需要伪装身份,混入国际科考队。”
“我能安排。”张教授说,“三天后有补给船出发。但你们必须小心,没人知道那里究竟埋藏着什么。”
吴璐桃抚摸着鹿角发卡,低语道:“我知道。那里埋藏着真相,埋藏着第一个被牺牲的灵魂,也埋藏着我们所有人的命运。”
乌云轻轻跃上吴璐桃肩头,发出低沉的呼噜声,像是确认,也像是警告。
“准备出发吧。”陶德舟环顾众人,他不再是那个躲在角落的社恐研究员,“我们去寻找打开这个世界的钥匙。”
外面,暴雨冲刷着这座被谎言笼罩的城市,雨水在窗玻璃上划出蛛网般的纹路,映射着破碎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