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尘与烈焰交织的战场上,突厥士兵双目赤红,喉咙里发出非人的嘶吼,仿佛被邪灵附体般悍不畏死。他们的弯刀劈砍速度比寻常快了近半,连盾牌格挡的力量都重若千钧,数名大夏士兵被生生震碎兵器,惨死当场。
“这样下去我们撑不了半柱香!” 秦华的螭纹剑又崩开一道豁口,他望着如潮水般涌来的敌军,脸色凝重。李璇玑的软剑已被砍得卷成废铁,她随手抄起地上的断枪,挡下一名突骑的致命一击,虎口震得鲜血淋漓。
亦晨紧握弯刀,目光死死盯着那些疯狂的突厥士兵。前世他曾研究过古代战争中的 “狂战士” 现象,深知这种透支生命力的秘术虽能短时间提升战力,但必然伴随着巨大的副作用 —— 过度消耗体力导致的力竭。他注意到,已有突厥士兵呼吸变得粗重,攻击频率也开始出现细微的紊乱。
“听我命令!” 亦晨跃上一处沙丘,挥舞染血的弯刀高声喊道,“所有人分散成小队,利用沙丘地形打游击!不要正面硬拼,重点攻击他们的下盘!” 他转头对秦华说:“殿下,让弓箭手在高处待命,等敌军力竭时再集中射击!”
秦华立刻领会,抽出腰间令旗挥动:“虎骑军分成五队,交替掩护撤退!商盟死士负责埋设绊马索和铁蒺藜!”
随着命令下达,大夏军如灵动的游鱼般分散开来。亦晨带领一队死士,专挑落单的突厥士兵下手。他们利用沙丘的起伏隐藏身形,待敌人靠近,便突然从侧面冲出,弯刀横扫敌人的脚踝。失去平衡的突厥士兵摔倒在地,还未起身,便被乱刀结果了性命。
左贤王见状,气得暴跳如雷。他挥舞骨鞭,驱使更多士兵追击。但这些疯狂的士兵早已没了章法,在复杂的沙丘地形中四处乱窜,不仅相互冲撞,还频繁陷入亦晨等人提前设下的陷阱。
“将军,这样下去不行!” 一名突厥将领拉住左贤王的缰绳,“士兵们的体力快支撑不住了!”
左贤王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被疯狂取代:“继续进攻!等他们耗尽最后一丝力气,就是大夏军的死期!” 他扯开喉咙,用突厥语高喊着激励士气的话语,声音中带着某种诡异的魔力。
亦晨在沙丘间灵活穿梭,敏锐地观察着战局。他发现,那些被秘术控制的突厥士兵虽然力大无穷,但动作却逐渐变得僵硬,攻击路线也愈发单一。更重要的是,他们因为过度兴奋,完全忽略了自身的防御。
“时机到了!” 亦晨掏出特制的口哨,用力吹响。尖锐的哨声划破战场的喧嚣,埋伏在高处的弓箭手立刻张弓搭箭。随着亦晨一声令下,箭雨如蝗般射向敌军。失去防御的突厥士兵顿时死伤惨重,惨叫声此起彼伏。
左贤王勃然大怒,亲自率领亲卫队冲锋。他的战刀挥舞间,带起阵阵腥风,眨眼间便有三名大夏士兵倒在血泊中。亦晨握紧弯刀,心中盘算着对策。他注意到,左贤王虽然勇猛,但每一次挥刀都伴随着剧烈的喘息,显然也受到了秘术的反噬。
“杨菲菲!” 亦晨大喊一声。早已埋伏好的杨菲菲立刻甩出长鞭,缠住左贤王的战马缰绳。战马吃痛,人立而起,将左贤王掀翻在地。亦晨抓住机会,如猎豹般冲上前,弯刀直取对方咽喉。
左贤王不愧是突厥第一勇士,倒地瞬间一个翻滚躲开致命一击,反手一刀砍向亦晨下盘。亦晨纵身跃起,弯刀顺势劈下。两人在沙地上展开激烈搏斗,你来我往,难分高下。
此时,战场局势已发生逆转。突厥士兵因力竭而战斗力锐减,大夏军则凭借游击战术保存了实力,开始展开反击。李弘义率领的虎骑军如猛虎下山,从侧翼杀出,长枪所指,所向披靡。
左贤王见势不妙,想要突围逃走。亦晨怎会让他如愿,紧追不舍。在经过一处沙丘时,亦晨突然改变战术,不再强攻,而是利用灵活的步法不断消耗对方体力。左贤王越是急躁,攻击就越失去章法,破绽也越来越多。
“受死吧!” 亦晨瞅准时机,弯刀狠狠刺入左贤王的左肩。左贤王惨叫一声,挥刀格挡。亦晨却不与他硬拼,借着对方的力道,一个旋身绕到其身后,短刀精准地刺入他的后心。
左贤王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胸前透出的刀刃,缓缓倒地。失去首领的突厥军队顿时陷入混乱,在大夏军的追杀下,纷纷抱头鼠窜。
这场惊心动魄的战斗,终于以大夏军的胜利告终。亦晨望着满地的尸体,疲惫地瘫坐在沙丘上。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胜利,秦军虽被擒,但背后的阴谋尚未完全揭开,西域的神秘力量依旧虎视眈眈。
“亦晨!” 李璇玑跑过来,眼中含着泪水,“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她伸手想要帮亦晨包扎伤口,却被亦晨轻轻握住了手。
“我没事。” 亦晨露出一个疲惫的笑容,“多亏了大家,我们守住了。” 他转头望向秦华和李弘义,心中充满感激。
大漠的夜风裹挟着砂砾,如同无数细针刮擦着战士的甲胄。亦晨倚着枯槁的胡杨树,望着远处如残星般明灭的篝火 —— 那是突厥残部仓皇撤退留下的印记。李弘义身披玄铁战甲,站在整装待发的虎骑军前列,月光洒在他染血的长枪上,折射出冷冽的光,宛如蛰伏的黑豹即将发动致命一击。
“亦晨,我奉命追剿突厥残部。” 李弘义的声音带着久病初愈的沙哑,却不减往日的威严,“这些贼子若逃回草原养精蓄锐,来年开春必将卷土重来。” 他的目光扫过满地狼藉的战场,最终落在被三道铁链紧锁的秦军身上,“亦晨,押解逆贼回长安的重任,便交给你了。”
亦晨抱拳行礼,目送虎骑军如黑色洪流般消失在沙丘之后。寒风呼啸,掀开他破损的披风,露出内里被突厥弯刀割裂的染血中衣。李璇玑默默走到他身旁,指尖触到他冰凉的手腕时微微发颤,小心翼翼地递上金疮药:“伤口还未愈合,返程路上务必多加小心。”
“放心,我这条命硬得很。” 亦晨强撑着露出笑容,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投向不远处的秦军。那人背靠断戟坐在沙地上,镣铐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他望着星空的眼神空洞而冷漠,仿佛周遭的生死厮杀都与他无关。
破晓时分,返程队伍踏上归途。秦军被单独囚禁在特制的马车内,厚重的木板封死车窗,仅留一道勉强递送食物的缝隙。亦晨骑马随行,手中紧握着从秦军身上搜出的半块玉佩 —— 其上云雷纹与虎符残片严丝合缝,却始终无法拼凑出完整图案,如同这个谜团重重的局势。
“唐统领!前方发现不明商队!” 一名商盟暗卫疾驰而来,语气中带着掩饰不住的警惕。亦晨当即抬手示意队伍停下,手按剑柄警惕望去。只见二十余辆装饰精美的篷车缓缓驶来,车帘上绣着淡青色莲花 —— 那是贤妃宫中独有的纹饰。
“亦晨公子,别来无恙?” 首辆篷车中传来柔美的声音,车帘掀开,露出贤妃贴身女官素雪的面容。她捧着鎏金食盒,目光却若有若无地扫向秦军的马车,“娘娘听闻公子凯旋,特备了些西域糕点,略表心意。”
亦晨心中警铃大作。贤妃深居简出多年,此刻突然派人在封锁的沙蟒道现身,绝非巧合。他接过食盒时,指尖触到盒底暗格,抽出一张薄如蝉翼的绢纸,朱砂字迹在月光下格外刺目:“秦军虽罪无可赦,但恳请交由陛下圣裁。”
“烦请回禀娘娘,亦晨定当谨遵教诲。” 亦晨不动声色地将绢纸收入袖中,眼神却愈发冷峻。当马车驶入玉门关时,正午的阳光炽热无比,亦晨掀开窗帘望着熟悉的烽火台,心中却沉甸甸的。就在这时,马车中传来秦军沙哑的声音:“唐亦晨,你以为抓住我就能终结一切?”
亦晨转身,正对上对方眼中讥讽的笑意:“虎符现世之日,便是西域三十六国铁骑南下之时。你护得住长安城,护得住这万里河山吗?”
“至少,能先保住你这条命。” 亦晨冷笑,刻意加重 “贤妃娘娘” 四字,“娘娘让我留你有用,可没说要留个完整的你。” 果然,秦军瞳孔猛地收缩,这个细微反应让亦晨心中一震 —— 贤妃与秦军之间的关系,远比表面上复杂得多。
暮色笼罩长安城时,朱雀大街的灯笼次第亮起,却驱散不了百姓眼中的忧虑。亦晨刚抵达秦王府,便接到宫中急召。审讯室里,摇曳的烛火将秦军的影子投射在墙上,显得格外狰狞。秦正明怒目圆睁,将记载阴谋的密卷重重拍在案上:“朕念及父子之情,才留你性命。如今你勾结外敌,置万千百姓于水火,可有半分愧疚?”
“愧疚?” 秦军突然抬头,眼中满是怨毒,“当年你在外面养秦华那个野种,不就是为了替代我吗!”
审讯室内,烛火在青铜灯台上剧烈摇晃,将秦军挣动的身影投射在墙上,扭曲成狰狞的魔影。秦正明踉跄着扶住雕龙书案,玄色龙袍下的指节深深抠进檀木纹路,泛着青白的色泽。当秦军声嘶力竭地吼出 “你把皇位留给野种,可曾想过我才是你亲生儿子” 时,帝王眼底的慌乱如同惊涛骇浪,几乎要冲破那层维持威严的表象。
“住口!” 秦正明猛然拍案,案上密卷如枯叶般纷飞散落,“朕顾念父子血脉留你性命,你竟敢恩将仇报!” 他的声音带着难以遏制的颤抖,脖颈处青筋暴起,宛如盘桓的毒蛇。
“父子情?” 秦军仰头大笑,笑声中浸透二十年的怨毒与不甘,“当年母亲跪在玄武门求见,你连宫门都不愿为她开启!” 他突然剧烈咳嗽,猩红的血迹顺着嘴角蜿蜒而下,在囚服上晕染开刺目的花朵,“你却一门心思栽培那个私生子!”
亦晨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密卷中关于秦军身世的记载被刻意涂改的痕迹,此刻在真相的冲击下昭然若揭。他敏锐地捕捉到,秦正明始终不敢直视儿子的双眼,袖中的双手紧握成拳,鲜血正顺着指缝缓缓渗出。
“陛下,夜深了……” 亦晨的声音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秦正明如获大赦,脚步虚浮地退出门去,那佝偻的背影,仿佛在瞬间苍老了十岁。秦军望着父亲离去的方向,癫狂的笑意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冰冷如淬毒刀刃的目光:“唐亦晨,贤妃娘娘没告诉你,王清华以前是你的店铺掌柜吧?”
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锤,让亦晨瞳孔骤然收缩。就在此时,门外传来环佩相撞的清脆声响。“本宫要见皇儿。” 贤妃的声音透过雕花木门传来,带着久居深宫沉淀的威严。
门扉缓缓开启,身着素色宫装的贤妃鬓间别着白菊,清冷的烛光落在她脸上,宛如一尊失去温度的白玉雕像。她缓步走向秦军,颤抖的手即将触及儿子肩头的刹那,却猛然僵在半空 —— 秦军眼中翻涌的恨意,炽热得足以将一切灼烧殆尽。
“母亲?” 秦军扯动嘴角,扯出一个比哭更难看的笑容,“或者,我该叫你…… 好母亲?”
贤妃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踉跄着后退半步:“皇儿,当年那样做,是为了保你性命……”
“够了!” 秦军突然爆发,铁链崩断的脆响惊得众人浑身一震。他袖中寒光疾闪,一枚淬毒袖箭如毒蛇吐信,直取贤妃咽喉。千钧一发之际,亦晨侧身挡在她身前,袖箭擦着他的脖颈飞过,在墙上烙下一道焦黑的灼痕。
“唐亦晨,你护得住一时,护得住一世吗?” 秦军被侍卫死死按倒在地,却仍在疯狂大笑,“别让我有机会,否则你们都得陪葬!”
贤妃望着儿子被拖走的背影,眼眶泛红却倔强地不肯落泪。她转身看向亦晨,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亦晨,他…… 他毕竟是陛下的血脉。” 说罢,她深深看了眼审讯室,在宫女的搀扶下离去。广袖扫过案几的瞬间,半块玉佩 “当啷” 落地,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室内回荡,仿佛命运的警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