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实在是有伤风化(1 / 1)

李云初踉跄两步,整个人趴在桌子上。

余光瞥见上善已经歪倒在矮柜旁,嘴角还刻意挂了丝涎水,演技堪称精湛。

“咚!”凌云直挺挺栽倒在地,震得茶盘叮当作响。

木门被轻轻推开。

透过垂落的发丝间隙,李云初看见三双沾满泥水的官靴踏入门槛。

为首之人蹲下身,粗糙的手指捏住她的下巴。

“就是她!”沙哑的嗓音带着掩不住的兴奋,“带走!”

另一人踹了踹“昏迷”的江柚白:“那这其他人怎么处理?”

“管他们作甚?”为首者嗤笑,“军师大人说了,只要这女人。”

他突然压低声音,“其他都是浪费粮食的货色。”

“快!手脚利落点!”

李云初感觉麻绳粗糙地勒进手腕。

在被扛起的瞬间,她敏锐地捕捉到窗边江柚白剑鞘与窗棂轻微的碰撞声。

这是“按兵不动”的暗号!

她指尖银针悄然收回袖中。

上善的身子动了动,目光盯着她。

李云初借着绑匪转身的间隙,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她看见上善藏在袖中的袖箭已经绷紧,凌云的手指也按在了刀柄上。

唯有江柚白依然保持着昏迷的姿势。

这狗东西要她当饵!

绑匪粗鲁地将她甩上肩头,雨水混合着马粪的气息扑面而来。

“走!”绑匪低喝。

马车轮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李云初被扔进一个散发着霉味的车厢。

车帘放下的瞬间,她看见上善挣脱凌云阻拦冲出院门的身影,以及江柚白在窗后一闪而过的寒星般的眸光。

……

“放开我!”上善的短剑在雨幕中划出银亮弧线,“我要去救……”

江柚白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你冷静点!”

“你让我怎么冷静!”上善眼中泛起血丝,“如果我师……妹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怎么跟师父交代?虽然师父并未让她拜入师门,但她也算是我半个师妹,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涉险。”

“她本可以反抗,但是她并没有。”江柚白声音低沉如铁,“她应该是想去一探虚实,跟我的想法不谋而合。”

雨点砸在青石板上,溅起细碎的水花。

江柚白望向马车消失的方向,眸色比夜色更深:“暗卫会一直跟着,我们静观其变。”

上善瞪大眼睛:“静观其变?那军师一看就是对师……妹不轨,你居然还要等?”

江柚白的剑鞘突然“铿”地插入青石板缝隙,碎石飞溅。

“半个时辰。”他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暴戾,“若没有信号烟,那就砍了军师狗头。”

......

颠簸的马车终于停下。

李云初被粗鲁地拽下车,黑布罩头前,她瞥见一座青楼模样的建筑,檐下红灯在雨中晕开血色光晕。

“哟,这姿色。”尖细的女声带着脂粉香气逼近,冰凉的手指捏住她的下巴,“军师大人好眼光。”

李云初佯装虚弱地踉跄一步,暗中将袖中银针调整到最佳位置。

她被推搡着穿过长廊,听见老鸨压低声音的调笑:“放心,妈妈我保证把她调教成水儿,让军师尽兴……”

李云初被推进一间熏着浓香的屋子。

房门关上的瞬间,铜锁“咔嗒”落下的声响。

“姑娘是要乖乖听话,还是……”鸨染着蔻丹的指甲轻轻划过李云初的脸颊,在颈动脉处危险地停顿,“尝尝妈妈的手段?”

李云初肩膀微微一颤,睫毛低垂着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我……我听话……”

声音细如蚊蚋,指尖却借着袖口遮掩,将三枚银针悄无声息地滑入腰带夹层。

“这才对啊!”老鸨突然捏住她的下巴强迫抬头,浑浊的眼珠里映出她故作惊慌的脸,“这般姿色……”

粗糙的拇指抹过她唇瓣,“打坏了多可惜。”

窗外雨声渐密,李云初听见老鸨腰间钥匙串的轻响,混杂着远处军士巡逻的铁甲碰撞声。

她佯装腿软踉跄一步,顺势将屋内布局尽收眼底。

雕花屏风后是梳妆台,右侧珠帘通往内室,而熏香炉正对着的,是一扇被红纱遮掩的菱花窗。

“来人!”老鸨突然拍手。

木门“吱呀”洞开,六个提着灯笼的丫鬟鱼贯而入。

橙黄的光晕里,李云初看清她们手腕上都有相似的淤青,最年幼的那个走路时左腿明显不便。

“把这丫头给我里外洗刷干净。”老鸨尖细的嗓音刮着耳膜,“用茉莉香露,军师大人最厌脂粉气。”

浴房水汽氤氲。

李云初被按在檀木浴桶边沿,温热的水流突然浇在背上。

她假装被烫到惊叫,实则借机将一枚银针弹入熏香炉。

“姐姐们轻些……”她缩着肩膀哀求,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哽咽。

老鸨靠在门边冷笑:“还真是细皮嫩肉……”

话未说完,她突然皱眉,吸了吸鼻子,“这香怎么……”

话音未落,她肥硕的身躯就“咚”的一声,砸在地上。

紧接着是连续六声闷响。

那些丫鬟们接二连三地软倒在地,最年幼的那个甚至直接栽进了浴桶边的水盆里。

李云初从浴桶中霍然站起,水花四溅。

她刚要伸手去够衣物架上那件素白里衣,忽然听见菱花窗的红纱“嗤啦”一声轻响。

一道黑影如鬼魅般掠入室内。

“谁!”李云初本能地抓起衣物胡乱往身上一裹,湿漉漉的长发甩出无数水珠。

慌乱间她踩到自己的衣带,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是我!”熟悉的嗓音让李云初猛然抬头。

江柚白背对着她站在窗前,黑色劲装被雨水浸透,紧贴在他宽厚的背肌上。

他手中长剑还在滴水,剑尖在地板上汇成一小滩水洼。

“江柚白?”李云初难以置信地松开攥紧衣领的手,“你这么快就来了呀?”

“穿好衣服再说。”江柚白的声音比平时低哑三分,脖颈处泛着可疑的红晕。

他抬手,用剑尖挑起地上的一件外袍向后抛去,“你现在这副样子,实在是有伤风化!”

李云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