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血嫁衣(1 / 1)

在这阴森恐怖的氛围中,我踉跄着向后退去,慌乱之中,鞋跟猛地踢到了青铜棺椁的碎片,那碎片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月光如水,冷冷地洒在往生簿的血字上,那“阴差”二字仿佛有着自己的生命一般,突然渗出了黑血,黑血缓缓流淌,化作了无数细小的蚯蚓,它们扭动着身躯,迅速地钻进了我手腕的血管,一种异样的感觉瞬间传遍全身,仿佛有一股邪恶的力量在我的体内蔓延开来。

与此同时,疯婆婆的头盖骨毫无征兆地突然裂开,伴随着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咔咔声,半枚翡翠扳指从里面掉了出来,那扳指在月光下闪烁着诡异的光芒,内侧清晰地刻着张员外的生辰,这生辰仿佛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与眼前这一系列离奇的事件似乎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看看你的警徽背面!”赵虎的残魂在槐树枝上嘶吼着,声音中充满了急切与愤怒。我颤抖着双手,缓缓摘下胸章,在那金属背面,用血画着的镇魂符格外醒目,那符脚所锁着的,竟然是孙月娥女儿的生辰八字,这一发现让我心中的恐惧愈发强烈,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地揪住了我的心脏。

就在这时,槐树突然渗出了沥青般的黏液,那黏液缓缓流淌,散发着一股刺鼻的腐臭味道。黏液裹着那件腐烂的红嫁衣,如同有生命一般,缓缓地飘到了我的面前。红嫁衣上的颜色已经变得暗淡,仿佛经历了无数岁月的侵蚀,上面还残留着一些斑驳的血迹,显得格外阴森。突然,银簪自动飞起,簪尖在嫁衣上划出了歪扭的血字:“子时三刻,树根东三尺。”那血字仿佛在诉说着一个可怕的预言,让人不寒而栗。

我的手机突然收到了一封加密邮件,我颤抖着手指点开邮件,二十年前的接生记录扫描件赫然出现在眼前。上面清晰地写着:“产妇陈某,双胞胎女婴...次女先天不足,取长女魂魄补之...”而那签名栏的指纹,竟与我的完全重合,这一惊人的发现让我如遭雷击,脑海中一片空白,无数的疑问在心中涌起。

“你妻子怀的是双生女!”疯婆婆的骷髅嘴不停地开合着,下颌骨挂着半截麻绳,随着她的说话,那半截麻绳也在微微晃动,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拉扯着它一般。“张家要的是至阴双魂,你把大女儿的魂...”疯婆婆的话如同重锤一般,一下又一下地敲打着我的心,我努力地回忆着过去,却发现那段记忆仿佛被一层迷雾所笼罩,怎么也想不起来。

突然,嫁衣猛地收紧,紧紧地勒住了我的身体,勒得我肋骨咯咯作响,仿佛要将我的骨头勒断一般。树洞深处传来了铁链拖曳的声音,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仿佛有什么可怕的东西正从树洞深处缓缓走来。紧接着,十七个纸人抬着薄棺走出了树洞,那些纸人的脸上画着诡异的表情,眼睛空洞无神,它们迈着整齐的步伐,棺盖上密密麻麻地钉着警用纽扣,在月光下闪烁着冰冷的金属光泽。最前方的引魂童子突然转头,纸糊的脸瞬间变成了我年轻时的模样,那模样栩栩如生,却又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仿佛在嘲笑我的过去。

“爸爸...”棺内传出了闷响,李勇的声音混着老妇的尖笑,那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让人不禁头皮发麻。“为什么把我姐姐塞进棺材?”李勇的质问如同一把锋利的刀子,直直地刺进了我的心里,让我感到无比的愧疚与悔恨。

槐树根部突然塌陷,扬起了一阵尘土,露出了底下深埋的陶罐群。每个罐口都严严实实地封着警用封条,那封条已经变得破旧不堪,仿佛经历了漫长的岁月。罐身用血写着失踪者的姓名,那些姓名在月光下显得格外醒目,仿佛在诉说着一个个悲惨的故事。当月光扫过时,陶罐齐齐炸裂,发出一阵巨大的轰鸣声,上百件染血的童装如纸钱一般飘散在空中,每件童装都绣着“孙月娥之女”,那鲜红的字迹在白色的童装上映衬得格外刺眼,仿佛在向世人展示着一段不为人知的罪恶。

疯婆婆的骷髅突然暴起,指骨刺入了我的眼眶,一阵剧痛瞬间传遍全身,我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惨叫。在剧痛中,记忆如毒蛇一般,缓缓地撕开封印。我仿佛看到了那个暴雨夜,我抱着啼哭的女婴,冲进了扎纸店,店里弥漫着一股刺鼻的纸糊味,老李站在一旁,脸色苍白,他将写着生辰的纸人塞进了棺材,嘴里还念叨着一些我听不懂的话,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恐惧与无奈。

就在这时,手机突然播放起了监控录像。画面里,二十年前的我正将女婴交给张员外,张员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得逞的笑容,他手中的翡翠扳指闪过一道红光,那光芒照亮了他那贪婪的面容。背景音里,老李的哀求声清晰可闻:“陈警官,用纸人替命要遭天谴的!”老李的声音充满了绝望与无奈,仿佛已经预见到了即将发生的悲剧。

槐树枝突然刺穿了我的手掌,鲜血顺着树枝流淌下来,滴落在嫁衣上,蘸血的树枝在嫁衣上画出了一个镇魂阵。银簪自动飞入阵眼,簪头的莲花纹路渗出黑血,那黑血缓缓流淌,在地上汇成了一幅西河镇地图。每个案发地点都对应着陶罐的位置,而警局坐标正被血潮吞没,仿佛预示着整个西河镇都将被这场灾难所笼罩。

“时辰到了。”赵虎的残魂突然凝成了实体,他的右眼变成了琥珀色,透露出一股神秘的气息。“该让阴差归位了!”赵虎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嫁衣突然腾空展开,袖口飞出上百张往生钱,那些往生钱在夜空中飞舞着,每张纸钱都印着我的警号,它们在空中拼成了一个巨大的镇魂幡,在风中猎猎作响,仿佛在与某种邪恶的力量进行着对抗。青铜棺椁碎片突然悬浮在空中,它们缓缓地移动着,重新拼合在一起,棺面浮现出了我的警官证照片,照片上的我眼神坚定,却又透着一丝迷茫,仿佛在预示着我即将走向的命运。

树洞深处传出了婴儿的啼哭,那啼哭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凄凉。我颤抖着双手,扒开腐烂的树皮,看见孙月娥的鬼魂正在哄睡一个穿警服的纸人。纸人的脸上画着淡淡的妆容,纽扣做成的瞳孔映出我胸口的镇魂符,它突然睁眼,用一种哀怨的眼神看着我,嘴里说道:“爸爸,你给我的纸眼睛疼...”那声音如同来自地狱的呼唤,让我感到一阵寒意从脚底涌起。

全镇的狗突然同时狂吠起来,那叫声此起彼伏,打破了夜晚的宁静。槐树根部伸出了无数血手,那些血手张牙舞爪,带着一股强大的力量,拽着我往棺椁里拖。我拼命地挣扎着,却发现自己的力量在这股邪恶的力量面前显得如此渺小。手机自动拨打了警局电话,接通的却是二十年前的录音:“西河镇派出所,今晚暴雨有村民报告...”那熟悉的声音仿佛来自另一个时空,让我感到一阵恍惚。

“陈警官!”老李的声音突然从棺内传出,“看看你配枪的弹夹!”我颤抖着退出子弹,黄铜弹头上全刻着“孙月娥”,那三个字仿佛在诉说着一个悲惨的故事。当最后一颗子弹落地时,青铜棺椁轰然闭合,棺盖内层用血写着九十九个“冤”字,最末那个“冤”字正逐渐变成我的名字,仿佛在预示着我将成为这场悲剧的牺牲品,永远被埋葬在这无尽的黑暗之中。

槐树突然连根拔起,巨大的树冠化作了一只巨大的手掌,带着一股强大的风压,朝着我拍下。在意识消散前的最后瞬间,我看见所有陶罐里钻出了穿警服的纸人,它们手中的引魂幡上,我的黑白遗照正在渗血,那渗血的遗照仿佛在向世人诉说着我的罪恶与悔恨,而我,也将在这无尽的黑暗中,永远地沉沦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