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庆军双眼霎时瞪大，脸上一下青一下白，额角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他咬紧后槽牙。
“你……我现在已经是一个快要死的人了，难道说在你的心里还是不能原谅我吗？”
贺兰雪微微蹙眉，并不觉得这两者之间能够联系起来。
“你快死了，跟我原不原谅你好像是两回事吧？”
他怒不可遏，目光凶狠，话里的火已经快要压不住了。
“听听你自己说的都是什么？冷血无情到你这个地步……”
贺兰雪抿起唇瓣，实在是不想听他继续废话下去，他想要说的事情，无非就是那些。
“我冷血无情？我们之间到底是谁冷血无情了？”
面对她的质问，贺庆军面色越发阴沉下来，嗓音满是愠怒。
“从前的事情过去就过去了，你还记在心里干什么？我现在不是已经知道是错了吗？”
听罢，贺兰雪顿了顿，回想起曾经他做出的那些事情，再听他说的话，就觉得无比可笑。
“错了，一句你错了，你就可以抵消掉你曾经做的那些事情？”
下一刻，贺庆军再也无法忍耐，劈头盖脸地训斥落下。
“不然你还想要怎么样？你出去看看，有谁能像我一样低声下气求自己女儿原谅？”
“我做得已经够好了，你为什么还不满足？难道非要我跪下来求你，你才能满意吗？”
“这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没这么说，你别把帽子扣我头上。”
贺庆军冷眼看着她，理所应当地说道：
“你别忘了，是我给你生命，当初如果不是我，怎么可能还会有你存在？你应该回报我。”
贺兰雪点头，她垂下眼眸，睫毛遮盖住眼底的悲伤。
见她沉默了，贺庆军还以为是自己的话语有用，没想到贺兰雪突然低笑出声，她冷声道：
“你话说得好轻松，生我的人是你吗？养我的人又是你吗？”
贺庆军没有丝毫犹豫，反问道：
“不是我，还能是谁？”
“如果可以，你以为我真的很想要当你的女儿吗？”
贺兰雪紧紧攥住拳头。
“你以为我想生你吗？如果是你弟弟率先出生，根本就不会有你的事情，你就是一个扫把星，我现在都是被你克成这样。”
他双眼瞪圆，满是血丝。
听到这话，她也不惯着他。
“原来我还有这种威力，既然是这样，你叫我过来干什么？难道你就不怕我把你克死吗？”
“你……”
不等贺庆军开口说点什么，她已经转身离开病房。
……
之后，贺继祖极力劝说下，贺兰雪再次踏入医院，打算看贺庆军是病人份上不计较太多。
可是贺兰雪刚到病房门口，却听到贺庆军打电话的声音：
“你再缓我几天，很快这个钱就能还上了，我保证一定可以。”
还钱？
模糊见得知这个字眼，贺兰雪皱了皱眉，脸色不是很好看。
这么说他又在外面欠钱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让我明天就还钱？我哪有这么多钱？我告诉你，我现在可生病了，如果我真的出现什么差错，你一分钱都不会得到，到时候有你后悔。”
“什么叫装？我之前是想要装病，但现在是真的，你不信可以查，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贺兰雪又凑近了几分。
“你放心，我女儿有钱，你不是也知道吗？这点钱不算什么，再加上我现在生病了，她自然也不会再跟我计较太多，只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马上就能得到。”
把他们沟通的话语听在耳朵里，贺兰雪也总算是明白过来，贺庆军非要闹这一出的原因。
她脸瞬间阴沉下来，直接破门而入。
扭头望向贺兰雪出现，贺庆军连忙挂断电话，他神色慌张。
“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来了？我要是不来，怎么能听见你这番真心话？”
说道最后几个字，贺兰雪咬得很紧，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
“你全都听见了。”
意识到这点，贺庆军的心凉透了，他小心翼翼地说道。
贺兰雪扯了扯唇角，联想到他闹出来的这些事情，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该哭还是笑。
“所以你本来是想要骗我，但没想到这一切是真的。”
“是又怎么样？”
他强装镇定。
“你知道这叫做什么吗？这就是你的报应，你的报应来了。”
贺兰雪咬牙切齿道。
说完这话，她想离开，被贺庆军叫住：“你给我站住。”
贺兰雪停下脚步。
只听，贺庆军态度强硬道：
“我是你爸，我现在生病了，你有义务照顾我的起居，你不能把我一个人抛下。”
她转过身，盯着贺庆军，眼神透出愤怒，嘴唇颤抖着说出：
“从前你怎么不说？你对我难道就没有义务照顾吗？可你还是把我抛下，留下我一个人。”
贺庆军张了张嘴，他极力解释道：
“当年的事情，其实也不是我的本意，我是真的没有办法了。”
如此苍白无力的解释，对于贺兰雪来说只不过是再次承受被抛弃的痛苦，因为他竟然连编造一个好的借口都不愿意，更能证明当时发生的一切都是他本意。
“可你就是这么做的，你现在之所以说这些话，也只不过是想让我替你交钱续命而已，有必要把话说得这么冠冕堂皇吗？”
贺兰雪暴跳如雷，声嘶力竭的话语，彻底撕破了贺庆军还想要隐藏起来的遮羞布。
“我没有。”
他还想要否认这件事情，贺兰雪敛了敛眼眸。
“你如果诚实一点，说不定我还能善心爆发替你给钱。”
这话一出贺庆军面露喜色。
“你说的是真的？”
贺兰雪挑了一下眉。
“你说得没错，当初就是因为有人价开得高，没有别的原因。”
亲耳听见他承认的话语，贺兰雪心底最后的一丝希望磨没。
从此以后她再也不用幻想，其实这一切是有其他的原因，他也是迫不得已所以才这样做。
是啊，自己竟然一直以来还对他有幻想，每每想到这里，内心的痛苦再也控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