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关内心既觉安慰，又如释重负，一直以来这件很重要的事情终于有了结果。

但他面上不显，也不可能把真相告诉曹澜心，只是一味地“安慰”她：

“曹主任，这有什么好苦恼的？这可能就是您带来的好运气。

“几十年来，您助孕上万例，造福万千家庭，称您是‘送子观音’也不为过吧？

“您来了没几个月，我们村里的好孕气就来了，这肯定是您调理得好啊。”

曹澜心又好笑又好气：“许村长，你也拿老太婆寻开心啊？我做了什么没做什么，心里没数吗？

“医学也是科学，需要严谨，许家庄从集体难孕道扎堆怀孕，仅仅几个月的时间，这里面一定有我不知道的事情发生。

“对于很多不明原因的不孕不育患者来说，这可能就是怀孕的希望，不知道能造福多少家庭呢！

“我要是查不出来一个结果，就是我当生殖科医生的失职。

“许村长，请你好好想想，最近几个月村里是不是有异常的情况，或者说有那些改变？”

许关故作认真地想了想，道：“曹主任啊，村里的改变可太大了，可以说天翻地覆，焕然一新。

“最大的变化不就是村里富裕了吗？家家吃喝不愁，存款百万，日子好过了呗！

“您不是说过，长期不孕也有可能是心理层面上的原因吗？现在许家庄人日子好了，心情自然也好，心情改善了，生育能力不就改善了嘛。”

曹澜心苦笑着摇摇头，道：“许村长，心理层面的说法过于玄学了，并没有切实的证据。

“而且事实证明，所谓的心理性不孕最后都能归结在生理上，只是当时没有找到病因而已。

“算了，既然你也不了解情况，那么我只能自己来了，我想邀请国内一些权威的不孕不育专家来这里调研，有时候可能需要村民们配合做一些检查和询问，许村长方便吗？”

许关自然求之不得，谁还嫌弃专家多？只要不是鞋盒那种4+4的大博士就行，太吓人了。

“那有什么不行的？专家们尽管来，食宿方面不用操心，我们村里会给大家提供最好的条件。不过呢，农村人嘛，毕竟比较内敛，所以也不太好直接说是调研。

“咱们就委婉一些，说是您邀请来的妇产科专家，为大家做产检的，这样大家更容易接受一些。您觉得呢？”

许关心里有了决定，或许“环甲基丙酰亚胺”这种物质的危害性是时候被曝光了。

虽然不能告诉曹澜心真相，但“环甲基丙酰亚胺”这种致人不孕不育的毒物可以借此机会被曹澜心及一众专家“发现”。

至于这玩意儿为什么会出现在许家庄，大家“不知道”，也不重要。

重要的是，“环甲基丙酰亚胺”从此可以顺理成章地列入不孕不育检查的检测项目，再也不能成为害人的工具了。

曹澜心立刻同意道：“许村长说的有道理，那么就这样决定了，谢谢许村长的大力支持。”

……

从医院出来，许关回到临时的家，看到爷爷许国顺正在喂鸡。

房子扒了之后，这几只鸡一直养在笼子里。

养得久了，老爷子就舍不得杀了，留着下蛋。

许关随手搬了一块砖，立起来，坐在了爷爷的旁边。

“有事？”许国顺的胡子眉毛都几乎全白了，但眼神并不显得浑浊，依然有神，一眼就看出小孙子心情不错。

许关确实心里高兴，这件事之前他只跟爷爷说过，现在也要第一时间跟爷爷分享这个喜讯。

“爷爷，那件事过去了。”

许国顺没反应过来：“啥事儿？”

“不怀孕的事儿。”

许国顺喂鸡的动作停住，惊喜地望着孙子：“治好了？”

许关点点头，低声道：“嗯，毒之前已经解决了，现在村里人也正常了，怀了好几个。以后再也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了！”

许国顺有点激动，使劲拍着许关的肩膀道：“解决了就好，好啊。现在一切都好起来了。

“你大哥也好了，马上就要结婚，说不定今年爷爷就又有重孙子抱了。你呢？”

“我？”许关有些措手不及，“我怎么了？”

许国顺吹胡子：“你这孩子，又跟我装糊涂是吧？你马上32了，不打算结婚啊？”

爷爷的矛头转向这么快吗？

“爷爷，我不着急，等村里的情况都稳定下来再说。

“现在村里还是兵荒马乱的状态呢，起码等大家都搬进了新房，村里的祠堂、礼堂、敬老院、村委大院等工程都完工了，我才有工夫找对象不是？”

许国顺不悦：“净胡说，这些东西跟你谈对象结婚有什么关系？

“小何姑娘虽然年纪不大，但是你年纪可不小了，抓点紧，趁爷爷还能走动，咱们啥时候去姑娘家把事儿给订了。”

“嗯？”许关望着爷爷久久无语，“爷爷，你说什么啊？什么小何，什么订了？”

许国顺瞪眼：“你当爷爷瞎啊？你当村里人都看不见啊？还藏什么藏？

“现在这年头，谈恋爱，半年也就差不多了。

“谈得越久，结婚越难！那些谈了七八十来年的，就没几个结婚的，要结早结了！

“所以，该结婚结婚，结了婚也不耽误继续谈，生了孩子还能谈。幸不幸福只在于婚后怎么经营，不在于谈了多久。”

许关惊住了：“爷爷……您这观点，还挺前卫！其实，我跟何老师真的没有……”

许国顺打断他：“没有什么没有？小何姑娘每周都来，你们每周待一块干啥呢？总不是拜把子吧？”

许关实在无话可说了，这小半年，自己跟何以安是走得有些近，但真的没有谈恋爱……吧？

在许关看来，谈恋爱至少要有一个正式的、明确的开始，要表白，怎么能稀里糊涂就在一起了？

但自己跟何以安什么都没有，唯一的一次“牵手”也不算牵手，那是她在安慰自己。

要说自己对何以安的情感，许关现在也有点不太确定了。

他仔细想想，有点不敢再理直气壮地说是“朋友”，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这种状态了。

但现在爷爷居然说要去何家提亲，甚至定亲，这属实有点激进了，八字还没一撇呢！

“爷爷，这事儿不能急，我们俩关系是挺好，但之前都是以朋友的身份相处的。

“您和村里人肯定是误会了，我们的关系真的没有到那个份上，不可能直接就去提亲的。”

许国顺不太信：“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骗您干什么？”

许国顺叹息，有些小失望，催道：“那你还不抓紧？那么好的姑娘，让别人追走了怎么办？”

“爷爷，您先别管了，这种事情讲究顺其自然，您老还是先操心操心大哥的婚事吧，没几天了。”

“顺其自然，顺其自然，真是万能挡箭牌！我看你就是不上心，真是的，难不成你还想让女孩子主动啊？好好想想，抓点紧，别让自己后悔！”

许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