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用膳(1 / 1)

“那殿下要怎样才会相信臣?”虞铮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她。

“此事你问本宫作何?当然要看你自己了。”

有道是,日久见人心。

时间长了,狐狸尾巴不就露出来了?

虞铮已经知道魏玺烟是因何生气的了。

但有些话他真的不能说。

若是让人知道,表妹宁愿给他做妾也要嫁他,那她的清誉就全毁了。

“臣的母亲生前,的确有意给臣和表妹定亲。但祖母她并未同意,此事也就作罢了。

况且,臣对姚家表妹从未有过男女之意,臣一向把她当作亲妹看待的。”

魏玺烟冷冷一笑。

“最好是这样。”

“本宫的身边,可容不下藏有二心的叛徒。”

“臣绝不——”

“停!”

魏玺烟打断了他的话头。

“你先别急着立誓啊,万一日后心有反悔,可表妹已然另嫁他人,你到哪里补救去?”

虞铮看着她一面笑一面阴阳怪气地讽刺,简直如鲠在喉。

殿下如此不信他,难道让他剖心自证么?

“既然殿下不信,那臣亦无话可说。虞府还有些琐事,臣就先告退了。”

说完,虞铮躬身行了一礼,就打算退步离开。

“慢着!”魏玺烟叫住了他。

琐事?

虞府能有什么琐事?

她偏不放他回去。

回去作何?与他的姚家表妹双宿双飞么?

魏玺烟怎么可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不知殿下还有何吩咐?”

“明日是新婚第三天回门,你我须得一同入宫面圣,难道将军忘了?”

“臣自不敢忘。”

“行了,别在那站着了。将军过来坐吧。”

左右的仆从很有眼色地取来了支踵。

这类的坐具小巧轻便,藏于暗处,又不失礼节。

“谢殿下。”

此时,屋内忽然陷入了一阵沉默。

魏玺烟心知,若她不问话,虞铮是决计不会开口的。

于是,她只能没话找话。

“将军可用饭了?”

“还不曾用晚饭。”

因为他是申时之后来的。

“那就陪本宫一起用吧。来人,传膳。”

“唯。”沐月弯了弯身,带着几名侍从去了小厨房。

“这个清蒸鲈鱼,刚好出锅,先送去吧。否则凉了发腥,殿下可不爱吃。”

“是。”

“还有这个碧玉糕,瞧着颜色太浊,重新做一份吧。”

“是。”

……

说起来,沐月作为跟在魏玺烟身边最久的贴身一等女官,的确是有些本事的。

吃食、衣料、妆面、就寝等,一天没有沐月的伺候,魏玺烟都会浑身不舒服。

而采星是后来才入宫的,她年纪尚小,自己都是个孩子呢。

最初,魏玺烟提拔她到身边,也就是觉得这小丫头还算合眼缘;无事时,拿她当个解闷的小玩意儿罢了。

日子久了,这丫头服侍得也舒心,魏玺烟才把她也留下了。

“采星,你再让厨房多备些饭菜。”魏玺烟又吩咐了一句。

若只有她一人用膳,厨房是不必做太多饭食的。

但此时有虞铮在,可不得多备一些。

“是,奴婢这就去。”

不多时,整个内室就飘起了一阵阵浓浓的香气。

虞铮原本是不饿的,但如今到了这会儿,他还真有了食欲。

“将军尝尝本宫府里的羊肉汤饼,若是觉得不够辣,再放些盐椒也使得。”

魏玺烟多少了解他的口味。

虞铮生性喜辣,不爱甜口。那时将军府的庖厨做饼子,每每都要做两种味道。

“是。”

男人拿起手边的玉勺,捞起碗里的汤饼,尝了一番。

不得不说,平康长公主是他见过的最会琢磨吃食的人。

这碗汤饼尝起来不寡不腻,辛辣鲜香。吃下半碗,只觉得全身都热起来了。

而魏玺烟幼时是不爱吃辣的,但年岁渐长之后,她也迷上了那般刺激的味道。

横竖只要可口,她便爱吃。

“殿下,臣可否,再食一碗汤饼?”虞铮说这话的时候,似乎还有些难以启齿。

好像他多贪食一般。

魏玺烟却没在意。

“沐月,去给将军添饭。”

他是男子,体格又摆在那,食量比她大些,再正常不过了。

倘若虞铮真是饭量如雉鸟,怕也长不出那一身的腱子肉来。

从前年幼无知,魏玺烟还会欣赏那些进餐文雅、克制饮食的翩翩公子。

到后来逐渐通谙世事,她才发觉有些东西真的不重要。

况且按她的性子,遇上喜爱的吃食,酣畅淋漓地享用便是,还在乎什么面子不面子的?

然确乎,在人前为了礼仪装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将军不妨也试试这道清蒸鲈鱼。想必在关外的北地,要尝到如此美味也是不易的。”

魏玺烟虽已经历了两世,却仍不清楚虞铮的饮食偏好。除了他好辣不喜甜这一点。

因为他不甚挑食,并不像她那般好的吃个死,坏的死不吃。

一个常年在外征战的人,危急之时,连活命都是奢侈,哪里还论什么饭菜好不好吃呢?

所以不论食物好坏与否,他多少都会吃一些。

“殿下府里的庖厨,自然是手艺非凡。除了皇宫内廷,恐无人能敌。”

魏玺烟闻言笑出了声。

“你怎么也会这般阿谀奉承了?不过,府里的厨子,的确是我从宫里带过来的。”

虞铮没接话。

“那将军究竟爱不爱吃鱼呢?”魏玺烟心中明白,从前她和虞铮两相厌烦,二人之间也并未良善沟通,更谈不上理解。

说是夫妻,可相处起来,连各自身边的侍从也不如。

其实他们本不该如此。

有什么话,明明白白地说出口,总比闷在心里要强上许多。

关于他的喜好,他不说,那她就直接问好了。

虞铮想了想,才回答道:“尚可。”

魏玺烟:“……”

这说了不等于没说吗?

虞铮看懂了她语塞的表情。

“殿下有所不知,臣自幼在北地的军营里长大,食物匮乏,用饭也只求饱腹即可。

而那些边地的黎民,生活却更加艰难。

军中的将士尚且有肉脯可食,至于普通田丁之家,能有菜汤米粮便是口齿之福了。”

魏玺烟不禁沉默下来。

的确,和那些受苦的天下黎民比起来,她是顶顶有福的。

皇祖父在时,常言民为君本,不可薄民。

若最终失了民心,谁还能守住大衍的江山基业?

“那本宫明日进言陛下,瞧瞧能否减一减各州的赋税。”

魏玺烟把这事记了下来。

“殿下心慈,是天下黎民之幸。”

“将军倒也用不着这般捧我。赋税一事关乎国本,还要仔细裁度,方能执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