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她会来的(1 / 1)

锦卫素有直接拿人的特权,又只忠于皇权,压根不管对方身份如何,背后有何牵扯,叫拿便拿。

虎背蜂腰的锦卫站成一排抽刀的模样十分唬人,

“林大公子请。”

跟着林胥的穆澜见情势不好,急忙给府中其他人使眼色,让他们去搬救兵,

自己则挡在林胥面前打圆场,

“掌印大人息怒,我们公子绝没有议论圣上的意思,他今日身体有些不适,说话有些犯冲,还望掌印大人高抬贵手,莫要放在心上。”

“常言道不看僧面看佛面,还请掌印看在我们首辅大人的面子上,将此事揭过。”

穆澜拱手行礼,姿态放得低低的,陪笑:“小人替我们公子向您赔个不是。”

“你算个什么东西。”

贺锦书冷嗤,指尖压了压,示意锦卫直接动手:“都愣着做什么,杂家现在指挥不动你们了?”

“穆澜!”林胥双眸沉沉,俊逸脸上笼着黑沉:“起身,不许跟他低头!”

文人傲骨,就该不畏强权,不向奸佞低头,

即便没有陆言卿,他也早想除掉贺锦书这个奸佞之臣。

“我倒要看看,东厂权利究竟大到几何,随意两句话便能拿人问罪,我大成何时有此等律法!”

“东厂诏狱,便是律法。”

贺锦书丝毫不怵,皇帝三番四次被林首辅驳了面子,早就有心惩治,削削林首辅的气焰。

偏偏林首辅行事滴水不漏,让皇帝抓不到错,如今倒好,林胥自己撞上来送死,也怪不得旁人。

拿捏不住林首辅这个老狐狸,他还拿不住林胥?

等林胥进了诏狱,放与不放就不是林首辅能左右的了!

贺锦书存了用林胥哄皇帝开心的心思,自然不会让到嘴的鸭子飞了,

不再废话,直接让锦卫将林胥架了就走,

穆澜想拦却有心无力,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家主子淹没在黑衣中,心急如焚。

“坏事了!”

他急匆匆冲向书房,迎面和赶来的林首辅撞了个正着,

“大人!大公子被贺锦书抓走了!说要治大公子蔑视皇帝的罪名!”

林昀身为首辅浸淫官场多年,如何不明白贺锦书的动机,

皇帝记恨他阻拦大修陵寝之事,又没有合适的理由发难,一直将怒气憋在心中,

贺锦书惯来会揣摩圣心,这是准备用佑之逼他低头啊!

若是明君,定不会纵容心腹胡乱用权残害忠良,可当今老了,昏庸了,

林昀捋着胡须,闭眼长叹:“百密一疏啊!防来防去,没防住佑之的傲骨。”

“佑之呢!佑之呢!”

林府事情瞒不过林夫人,

她刚将闹腾的林玉檀禁足,就听婆子说自家儿子被锦卫抓了,

什么都顾不上,找到林昀,扯着林昀衣袖质问:“好端端的佑之怎么会被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说啊!”

“夫人别急。”

林昀将林夫人宁鸢的手握紧,“佑之并无大错,等两日就放出来了。”

“怎么能不急!那可是诏狱!”

宁鸢甩开林昀的手,怒不可遏:“好端端的那阉人怎么就盯上佑之了!是不是你方才做了什么,惹怒了他,他才寻佑之开刀?”

“都是朝堂上的事,夫人不懂,”

林昀被拂了面子也不恼,重新牵起宁鸢的手,带着她往书房去:“为夫向你保证,最多三日就让佑之回来。”

好说歹说哄走宁鸢,

林昀找来幕僚,面容冷峻:“你说贺锦书是什么意思,都是太子一脉,他为何会突然翻脸,拿佑之开刀。”

“大人,属下觉得这倒是一箭三雕的好事。”

幕僚想了想,严肃道:“过刚易折,大公子虽说是连中三元的惊世之才,却唯独在处事上略有瑕疵,太重风骨太重名声,迟早会因此跌大跟斗。”

“若是诏狱一行能让大公子清醒,也算是因祸得福。”

林昀认可地点点头,

他的长子生来便展现出神童之姿,又拜师大儒习儒学之道,最终养成个嫉恶如仇,宁折不屈的性子,

若是在文坛,林胥这幅性子会受世人吹捧,可他要面临的是官场,尔虞我诈,口蜜腹剑皆是常态,

“让他吃些苦头也好,省得口不择言带累林家和太子殿下。”

林昀松了口气,不再来回踱步,走到书案后坐下,眉目沉沉:“你方才说一箭三雕,借贺锦书的手磨砺佑之是一雕,借此迷惑三皇子,误以为贺锦书与我们不对付是其二,其三是什么?”

“冯督主近来收了新对食,”

幕僚幽幽道:“是皇贵妃那边送去的人。”

“那老狐狸向来爱惜自身羽毛,从不与任何一边有过多牵扯,他私下收了皇贵妃娘娘送来的人,定然是下了决心。”

“大人,与其让冯恩继续坐督主的位置,不如将贺锦书扶上去!贺锦书若是能成为司礼监的督主,太子殿下便能将宦官一派收入囊中。”

“陛下想让大人吃瘪已经很久了,一直不得其法,”

“宦官说是官,到底也不过是伺候陛下的奴才,他们的升降全凭陛下一念之间。不如您借这次机会将这个功劳送给贺锦书,助他一臂之力。”

林府的对话同样出现在贺锦书私宅,

谋士窦戈迟疑:“掌印如何能确保林首辅会帮您,而不是气恼您抓了他的公子?”

“因为他想赢。”

贺锦书翘着腿窝在圈椅中,懒懒地抬了下眼皮,食指拨弄拇指上的玉扳指,黑眸深邃,

“我将冯恩收了皇贵妃人的消息透露了出去,林昀那老狐狸怎么可能再留冯恩给太子留下大麻烦?他定会想办法除掉冯恩,而我是最合适的那个人。”

“再说,本掌印免费帮他调教那不成器的儿子,他求之不得。”

想到什么,他唇角忽地勾起一抹邪笑:“你说林胥这辈子绝望过吗?”

“若是我将他的骄傲一寸寸碾碎,让他明白自己的无能,他还会是那个清隽傲才吗?”

贺锦书阴恻恻的话听得窦戈冷汗直冒,生怕贺锦书突然发疯,将林胥折磨得不成人样再给林首辅送回去,

皆时那就不是结盟,直接变成结仇了!

“掌印!您可别瞎琢磨!就将林胥在牢里面饿上几天就好了!”

窦戈抹了把头上冷汗,苦口婆心道:“那种天之骄子没吃过什么苦头,你饿他几天足够他难受了,别瞎想啊!等这阵风过去,将人全须全尾送回去比什么都强!”

“咱们林大公子胆子可大得很呐,觊觎本掌印的东西,还妄图动手争抢。”

贺锦书勾卷着鬓角垂下的穗子,唇角勾起:“若是不给他点颜色看看,让他心死,他还真把自己当做人物了。”

见窦戈凑上来还要再劝,

贺锦书冷着眉,抬手将他凑过来的脸推开:“别叽叽歪歪的,我知道分寸,”

“严刑折磨是下乘,杀人诛心才是我最喜欢的事。”

“保证给林首辅送回去时候手脚齐全。”

说罢,他不再理会窦戈的欲言又止,晃悠着出门,勾手找来冥月:“你去趟忠勇侯府,将县君给我带过来。”

冥月皱眉:“主子将连翘扔给县君,让她保护县君,若是县君不愿意来,属下要和连翘动手强抢吗?”

“她会来的。”

贺锦书仰头看着阴沉沉的天,凤眸眯了眯:“你告诉她,我带她看一场戏,一场折磨她仇人的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