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觅星的珍珠母色鳞片突然全部竖起，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警觉的冷光
他的龙耳微微转动，竖瞳紧缩成一条细线
“你听见什么声音了吗？”
他低声问道，爪子无意识地抓紧地面
“那好像是一种……奇怪的声音”
我屏息凝神，逆鳞传来细微的震颤
起初，只有风声呜咽，始龙遗骸的骨架在风中发出空洞的嗡鸣
但渐渐地，一种「不属于这里的声响」渗了进来——
像是某种生物在啃噬骨头
又像是锁链在地上拖行
还夹杂着……低低的笑声？
“不是风声”
Johnson的银蓝竖瞳在阴影中闪烁，咖啡杯在他爪中结出一层冰霜
“是‘回音虫’——甘戈最喜欢的小把戏”
“回音虫？”
程昭的霜白爪子已经凝出冰刃
“那玩意儿不是只吃声音吗？”
“普通回音虫只吃声音”
白夜河的粉金尾巴炸开
“甘戈养的……吃的是‘记忆’。”
随后仿佛印证了她的话，岩壁上的化石龙鳞突然剥落，露出后面密密麻麻的幽蓝色虫群
它们半透明的身躯里，闪烁着无数破碎的画面——
始龙撞山的那一瞬间……
幼龙被囚禁的哭喊……
甚至还有……我们昨晚露营的场景？
“艹！”
程昭的冰刃已经飞了出去
“它们连我们的记忆都偷？！”
虫群炸开，被冻结的幽蓝虫尸如冰晶般洒落
但下一秒，更多的回音虫从岩缝里涌出，振翅声汇聚成一句清晰的人语：
“找到你们了……”
——那是甘戈的声音
“甘戈是人类还是...?他能活这么久?不应该早就成了骨头架子了吗?”
程昭的问题让空气骤然凝固
我们齐刷刷看向Johnson——作为最年长的古龙，他或许知道些什么
银蓝色的老龙缓缓放下咖啡杯
爪尖在杯沿划出一圈冰痕：“甘戈从来不是‘活着’的东西”
白夜河的粉金尾巴猛地绷直：“什么意思？”
“他是一种‘概念’。”
林觅星的珍珠母色逆鳞突然投射出全息影像，展现出一段被龙族封存的记忆——
画面上，始龙正对着一团人形黑影咆哮，而那黑影没有五官，只有一张不断变幻的脸：
有时是垂暮老者
有时是天真孩童
甚至偶尔会闪过我们当中某位的样子
“甘戈是‘质疑’本身”
我翻动笔记本，泛黄的书页自动停在一幅插画前：一个没有影子的人站在龙尸堆上微笑，脚下踩着无数个“自己”的尸体
“每当有生灵开始怀疑自身存在的意义，甘戈就会‘诞生’。”
Johnson的银蓝鳞片泛起寒意
“他不需要寿命，因为绝望永远不死”
苏晓的漆黑龙爪捏碎了岩石：“所以现在这个啃记忆的虫子……”
“是他新找的‘躯壳’。”
我盯着仍在增殖的回音虫，它们正用甘戈的声音哼着走调的歌谣
幼龙突然从白夜河尾巴后面探出头：“那、那如果大家都不怀疑自己了，他会消失吗？”
我甩了甩尾巴，看着这群还在纠结甘戈本质的龙，决定用最直白的方式解释：
“简单来说——”
“你们觉得‘甘戈’很可怕，是因为你们在‘想’他可怕”
“如果你们当他是个屁，那他就真的只是个屁”
众龙：“……”
林觅星的珍珠母色鳞片僵住：“……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我点头
“他靠‘被相信’而存在。你们越纠结，他越来劲”
程昭的霜白爪子挠了挠头：“所以刚才那些虫子……”
“是你们集体脑补出来的”
我指了指地上——哪有什么虫尸，只有几片被风吹碎的枯叶
Johnson的咖啡杯突然恢复正常，他盯着杯子里荡漾的咖啡，银蓝竖瞳微微眯起：“那我们听到的甘戈声音……”
“幻听”
“始龙骨头的动静？”
“风吹的”
“岩壁流血？”
“你咖啡洒了”
苏晓的漆黑龙鳞缓缓平复，她盯着自己刚才烧焦的岩壁——那里现在完好如初，连道划痕都没有
“……所以老娘白生气了？”
我咧嘴一笑，爪尖弹出一缕银蓝火星：“不，你成功用怒火烧掉了我们心里的‘怀疑’。”
晨雾中，我展开龙翼，逆鳞随着山谷深处的低鸣微微震颤
“甘戈……曾经也是始龙”
我的声音在岩壁间回荡，众龙的呼吸同时一滞
“最早的龙族并非一条，而是双生——”
爪尖划过地面，沙土自动凝聚成两个古老的龙形轮廓：
左侧是卡利维斯，翼展如云，鳞片如黎明初光，双角弯曲如守护之环
右侧是甘戈，通体漆黑如永夜，脊刺如刀刃，竖瞳里凝着破碎的星光
“他们共同塑造了这个世界”
林觅星的珍珠母色鳞片映照着沙图，轻声补充
“直到某天，甘戈带着卡利维斯飞到九重天外——”
我弹指打散沙图，新的画面浮现：
漆黑的宇宙中，无数文明如萤火闪烁。每个辉煌的王朝下，都堆积着龙族的骸骨
人类用龙骨搭建城池，用龙血书写法典，最后用龙魂点燃了屠神之火
“看啊，‘我亲爱的兄弟’。”
甘戈的声音像毒液般渗入卡利维斯的逆鳞，‘你守护的蝼蚁，终将啃噬你的翅膀’。”
Johnson的银蓝爪子捏碎了咖啡杯：“所以卡利维斯撞山不是因为绝望……”
“是预见了必然的未来”
我看向始龙遗骸，它空洞的眼窝里突然淌下一滴金色液体——不是龙泪，是凝固的时间
苏晓的漆黑龙焰暴涨：“那甘戈呢？他凭什么活到现在？！”
“因为他把自己‘吃’掉了”
我翻开笔记本最新一页，上面浮现出疯狂的文字：
「甘戈剥离了所有善念，将自身炼成‘概念’——
一缕游荡在时空缝隙里的，永恒恶意」
幼龙突然指着岩壁尖叫：“他、他在笑！”
确实，始龙骨架上不知何时浮现出漆黑的纹路，拼凑成一张扭曲的龙脸，嘴角咧到耳根
“晚上好，小可爱们”
整座山谷突然响起甘戈的声音
“要听听卡利维斯撞山时，骨头折断了几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