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天国的绝唱(1 / 1)

左宗棠用黄铜圆规在地图上划出半径十二里的包围圈,笔尖在韩江支流处顿住:\"周军门,你的液压炮架需要多少蒸汽机组?\"

\"每门克虏伯配两台十五马力机组。\"

周宽世摘下水晶护目镜,露出被硝烟熏黑的眼窝,\"下官在汀江架设了水力锻锤,炮车轴承的淬火钢珠产量已提至每日二百颗。\"

月光下,韩江东岸亮起连绵火把。

三十辆履带式弹药车正将开花弹输送至佛子高阵地,包铁齿轮碾过青石板路,在梅县古道留下两寸深的凹痕。

每辆运输车配备的戴姆勒蒸汽机,是周宽世用潮州盐税从普鲁士军火商换来的最新型号。

\"报!\"传令兵呈上湿漉漉的塘报,\"汪逆在城西墙根埋设地雷,用的是佛山爆竹作坊的黑火药。\"

左宗棠轻笑一声,转向正在调试测距仪的周宽世:\"让工兵队上沃尔瑟姆探雷器——用圣库的黄金付账。\"

寅时三刻,十二台英国制电报机开始闪烁。

左宗棠的作战指令通过赣闽电报网同步传输:刘典部在东山岭架设阿姆斯特朗重炮,黄少春率法国教官训练的狙击队在阴那山设伏,王德榜的加特林机枪阵封锁梅江渡口。

12月28日卯时,佛子高北坡的克虏伯炮群完成校准。

周宽世手持六分仪测量风速,炮手摇动蒸汽动力装弹机,楔形炮闩将锥形破甲弹推入膛线。

第一轮齐射的七发炮弹,在嘉应州城墙凿出深达六尺的V型缺口。

汪海洋抓起把墙砖碎屑,发现断面呈诡异的结晶状:\"这不是寻常实心弹!\"掌械官颤抖着举起半块弹体:\"弹头有周字钢印,内嵌铸铁破片层...这是洋人的开花弹!\"

未时二刻,湘军祭出周宽世秘密武器,热气球校射平台。

牛皮气囊吊篮里,观测员用旗语指挥炮群调整仰角。

第六轮炮击改用延时引信榴霰弹,空爆的弹体在城头洒下900颗铅丸,将三十门太平军土炮的炮手打成筛子。

\"把圣库的铜钱熔了做霰弹!\"汪海洋踹开炸膛的劈山炮。

但太平军的坩埚炉最高只能达到800度,浇铸的铅丸布满气泡,射程不足湘军弹药的三分之一。

1866年1月4日黎明,汪海洋组织决死突围。

五千太平军身披浸湿棉被,扛着云梯冲向湘军东线阵地。周宽世冷笑下令:\"换链弹!\"

克虏伯炮群换上特殊弹种,两个铁球以丈二铁链相连的恐怖杀器。

旋转飞射的链弹扫过冲锋队列,瞬间将三十具躯体拦腰截断。

未被击中的士兵继续冲锋,却在三百码处遭遇恩菲尔德步枪齐射。

米涅弹穿透湿棉被,在后背炸出碗口大的血洞。

\"第三队上!\"汪海洋双眼充血。敢死队推出裹铁皮的冲车,内部填充二十层浸水棉被。

但在八百码距离上,周宽世调来六门惠特沃斯后膛炮。

六棱形弹体以每秒1600尺的初速贯穿冲车,将躲在里面的八十名士兵钉死在铁板上。

1月17日,湘军爆破队用硝化甘油炸药炸开南门。

太平军巷战主力挥舞九环刀扑来,却撞上黄少春部的雷明顿转轮步枪队。

这种后膛装填的六发手枪,在二十步距离形成致命弹幕。镶银的刀柄与铅弹相撞,迸出蓝白色火花。

\"放火龙柜!\"谭体元孤注一掷。三十具竹制喷射器喷出硫磺火焰,却在三十码外被湘军的石棉防火盾挡住。

周宽世趁机推出六台斯托克迫击炮,曲射的燃烧弹点燃民房屋顶,将五百太平军困在烈火包围圈。

最惨烈的战斗发生在文庙。

太平军利用雕花石柱构筑机枪阵地,却不知湘军已装备刚果探险队使用的穿甲弹。

周宽世亲自操作德莱赛针发枪,0.6寸口径的钢芯弹连续击穿三人合抱的楠木柱,将后面的射手打成肉泥。

1866年2月7日夜,谭体元率残部从下水道遁出。

但他们刚进入黄沙嶂峡谷,两侧山崖亮起诡异的蓝光,周宽世在此布置了二十八台戈德法布电弧探照灯。

\"开火!\"左宗棠挥动令旗。埋伏的加特林机枪以每分钟350发的射速倾泻弹药,1853型铜壳定装弹形成的金属风暴,将人体撕成碎片。

有太平军用燧发枪还击,但黑火药的白烟反而暴露位置,招致更精准的扫射。

黎明时分,周宽世带着化学部队清理战场。

他们用德国制氯气喷雾器消毒尸体,戴防毒面具的工兵用电磁铁回收弹壳。

左宗棠在最后一份战报上批注:\"此役破敌全赖周宽世所制钢炮利械,可谓器胜之道。\"

残阳如血,十二辆蒸汽卡车将太平军冷兵器熔铸成铁锭。

周宽世捡起半截九环刀,刀身\"斩妖除魔\"的铭文正在高温中扭曲变形。

他想起汉阳钢铁厂的贝塞麦转炉,此刻正将生铁炼成枪管,这是属于钢铁的时代,而冷兵器最后的悲鸣已随风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