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诡影暗潮汹涌(1 / 1)

江州城的晨雾还未散尽,十字坡包子铺的蒸笼已腾起热气。孙二娘将刚出锅的包子摆上竹屉,忽听得街角传来一阵杂乱的马蹄声。七八个身着劲装的汉子勒马停在铺前,为首之人腰悬鎏金短刃,靴面沾着暗红泥土,正是京城来的密探标记。

“可是孙当家?”汉子掀开斗篷,露出腰间刻着龙纹的腰牌,“陛下口谕,请您即刻进京。”话音未落,铺内突然飞出一团面剂子,精准砸在他脚边。孙二娘擦着手缓步走出,柳叶刀在围裙上蹭出寒光:“皇帝召见也得等用过早饭,各位是想尝尝人肉包子,还是素馅的?”

密探们面面相觑,为首者苦笑道:“孙当家说笑了。昨夜宫中走水,御书房被烧,先皇遗诏副本与赤焰军卷宗尽数损毁,陛下急召您携带原件进京。”这话如惊雷炸响,张青手中的擀面杖“啪”地折断——御书房守备森严,寻常大火怎会轻易烧毁?

三日后,京城朱雀大街。

孙二娘怀抱檀木匣穿行在人流中,匣内藏着用三重油纸包裹的先皇遗诏与母亲血诏。街道两侧的酒肆茶楼挤满了交头接耳的江湖客,空气中隐隐浮动着血腥味。路过“悦来客栈”时,二楼雅间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紧接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小厮滚落楼梯,胸口插着半截带毒的暗器。

“小心!”张青猛地将孙二娘拽到一旁,暗器擦着她耳畔钉入砖墙,尾部缠着的红丝线在风中摇晃——正是血手盟“索命丝”的标记。孙二娘瞳孔骤缩,抬头望向雅间敞开的雕花窗,隐约瞥见一抹玄色衣角,那人腰间玉佩刻着半朵残莲。

“是快活林的人。”她握紧腰间柳叶刀,“他们竟敢在天子脚下动手,看来密探被袭击一事不简单。”话音未落,街角突然冲出一队羽林军,将二人团团围住。为首将领手持金牌,面色冷峻:“孙二娘、张青意图行刺朝廷命官,陛下有旨,即刻缉拿归案!”

天牢内,霉味混着血腥味扑面而来。孙二娘被铁链锁在石墙上,看着狱卒将张青拖入隔壁牢房。铁门关闭的瞬间,她瞥见狱卒后颈有个月牙形胎记——与三年前在血手盟分舵见过的刽子手如出一辙。

“好个一石二鸟之计。”她冷笑一声,震落墙缝里的蜘蛛,“烧毁御书房栽赃于我,再借刀杀人夺回遗诏。”正说着,黑暗中传来锁链拖动声,一个披头散发的老妇被推进牢房。老妇手腕脚踝皆戴着铁镣,却在见到孙二娘的瞬间,浑浊的双眼突然亮起。

“寒梅...是寒梅的女儿吗?”老妇颤抖着伸出手,腕间银镯刻着莲花纹样,“我是你奶娘...当年...当年你母亲托我藏起一样东西...”她剧烈咳嗽,指了指自己心口,又比划出书本的形状。

孙二娘浑身剧震。奶娘被灭门案牵连失踪时,她不过五岁,记忆早已模糊。她凑近老妇,却闻见一股熟悉的沉水香——与母亲梳妆盒里的味道一模一样。“是密档?”她压低声音,“藏在哪里?”

老妇刚要开口,地牢突然剧烈摇晃。爆炸声从远处传来,惨叫声、兵器碰撞声此起彼伏。孙二娘趁机震断铁链,却见老妇突然口吐黑血,瞪大双眼死死盯着头顶的通风口。她顺着目光望去,通风口铁栅栏后闪过一抹玄色衣角,正是在客栈所见的残莲玉佩之人。

“追!”她踹开牢门,与张青会合后循着血迹奔出地牢。月光下,皇宫内火光冲天,御林军与黑衣死士杀作一团。孙二娘跃上宫墙,忽见养心殿方向亮起蓝色信号弹,正是血手盟“幽冥火”的标记。

“去养心殿!”她挥舞柳叶刀劈开拦路之人,却在转角处撞见皇帝的贴身太监小顺子。小顺子浑身浴血,怀中死死抱着个锦盒,见到孙二娘时,竟将锦盒塞到她手中:“陛下...在密室...血手盟...有内鬼...”话未说完,一支透骨钉穿透他咽喉,黑衣人从阴影中现身,面罩下露出森然笑意。

孙二娘接住锦盒,触感冰凉——里面竟是半块刻着龙纹的虎符,与赤焰军的狼首虎符恰好吻合。她来不及细想,抱起小顺子的尸体冲进养心殿。密室暗门虚掩,皇帝手持断剑倚在龙椅旁,胸口插着染毒的龙须金丝——正是沈公子生前的兵器。

“孙...孙姑娘...”皇帝咳着血,指向密室角落的机关,“血手盟盟主...没死...”话音未落,机关突然启动,地面裂开巨口。孙二娘眼疾手快拽住皇帝,却见下方地窖中站着个熟悉的身影——沈公子微笑着摘下人皮面具,左眼角泪痣在火光中妖异如血。

“好久不见,孙姑娘。”沈公子挥挥手,无数黑衣人从地道涌出,手中火把照亮墙上的壁画——那是赤焰军与朝廷大军交战的惨烈场景,却被人用朱砂在赤焰军将士脸上画满狰狞鬼脸。孙二娘这才惊觉,所谓平反不过是更大阴谋的开端。

“你不是死了?”张青怒吼着挥斧劈来,却被沈公子袖中金丝缠住手腕。沈公子慢条斯理地整理衣领:“我若不‘死’,如何让你们放松警惕?当年灭赤焰军满门的密旨是真,先皇遗诏也是真,但内容...”他突然大笑,“不过是我们篡改的罢了。”

皇帝猛地抬头,眼中尽是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陛下当真以为自己是先皇亲子?”沈公子甩出一卷黄绫,正是被烧毁的御书房遗诏副本,“先皇临终前早有察觉德亲王谋反,却发现淑妃与禁军统领私通,你...”他故意拖长尾音,“不过是个野种。真正的遗诏,写的是‘废黜皇储,另立贤君’。”

孙二娘感觉浑身血液凝固。沈公子踱步到她面前,指尖划过她腰间残扇:“你以为这是联络信物?错了。扇骨里藏着的,是赤焰军通敌的铁证——当年你们孙家,确实与藩王勾结,意图错了。扇骨里藏着的,是赤焰军通敌的铁证——当年你们孙家,确实与藩王勾结,意图谋反。”

“不可能!”她挥刀砍去,却被沈公子轻松避开。沈公子举起手中虎符,与孙二娘怀中的半块严丝合缝:“这对虎符,本就是为调兵谋反准备的。先皇发现阴谋后,将计就计,让德亲王背锅,却没想到...”他望向皇帝,“淑妃为保你,篡改遗诏,才有了今日局面。”

地宫外传来震耳欲聋的脚步声,羽林军的呐喊声由远及近。沈公子却不慌不忙按下墙上机关,密室地面缓缓升起一个青铜祭坛,坛中放着九口棺材,棺盖上分别刻着狼首、残莲、龙纹等图案。“赤焰军、血手盟、朝廷,都是棋盘上的棋子。”他指向祭坛中央的空位,“而这个位置,本该属于孙家。可惜啊,孙老将军太迂腐,非要死守忠义。”

孙二娘握紧柳叶刀,却见沈公子取出一枚玉玺模样的物件,上面刻着“受命于天”四个古篆。“这是传国玉玺的赝品,也是开启真正宝藏的钥匙。”他将玉玺抛向皇帝,“陛下不想知道,先皇真正藏了什么吗?”

皇帝接住玉玺的瞬间,祭坛突然发出耀眼光芒。九口棺材同时打开,里面不是尸体,而是一卷卷泛黄的密档,最上方的赫然写着“赤焰军谋逆实录”。孙二娘冲过去抓起密档,却发现笔迹与父亲生前如出一辙——难道父亲真的...

“动手!”沈公子突然暴喝。黑衣人挥刀砍向皇帝,孙二娘本能地挥刀格挡。刀刃相交的瞬间,她瞥见沈公子袖中滑出一枚玉瓶,瓶口飘出熟悉的沉水香——与奶娘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小心!是‘牵机散’!”张青大喊着掷出短斧。沈公子侧身避开,玉瓶却在混乱中摔碎,紫色烟雾瞬间弥漫整个密室。孙二娘屏住呼吸,却见皇帝突然将玉玺塞进她手中:“不管真相如何...朕信赤焰军...信你...”话音未落,便瘫倒在地。

“走!”张青拽着她冲向地道。身后传来沈公子的狂笑:“孙二娘,带着你的‘真相’逃吧!看看这天下,究竟容不容得下赤焰军的冤魂!”

地道尽头是皇宫后巷,残月高悬。孙二娘望着怀中的玉玺与密档,只觉讽刺——他们拼命追寻的清白,竟是一场精心设计的骗局。张青握紧她的手:“当家的,现在怎么办?”

她抬头望向皇宫方向,那里火光冲天,厮杀声渐渐平息。“去十字坡。”她将密档塞进衣襟,“不管真相是什么,我们都要活下去。这一次,为自己而活。”

晨雾再次笼罩京城,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但孙二娘知道,真正的暗潮,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