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小了(1 / 1)

姜许脸颊微热。

屋内还开着暖风,温暖包裹着她全身,姜许却觉得自己的热意是从内向外的。

陆执染了血污的衣服刚才都被程木脱了下来,此刻他身上只有一条毯子盖住了下半身。

而上面受伤的地方包着纱布和绷带,并没有多少皮肤暴露在空气中。

将他安顿好之后,姜许临时让跑腿按照他的尺码买了一套干净衣服送上门,等会儿他醒来了可以穿。

姜许提着衣服袋子走进房间,却发现陆执已然清醒了过来。

他半坐在床上,薄薄的唇线平直,漆黑视线朝她直直望了过来。

他的肤色本来就偏白,此刻失血过多没了血气,骨肉均匀的皮肤肌理更显白腻。

“你醒了?”姜许走到床边,略带关切,“感觉还好吗,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他缓缓摇头,因为重伤未愈,又是刚醒,声音又轻又虚,“没有。”

姜许闻言松了口气,“那就好。”

见陆执略带疑惑地看向她手中的袋子,姜许连忙解释道:“这是给你穿的衣服,我大概估了一下你的尺码让人给买了送过来的。”

“谢谢。”

陆执接过了袋子,发现里面不仅有打底衫和长裤,还有一件浅色厚外套,以及一条,嗯……男士内裤。

注意到他的视线,姜许略有些尴尬。

她一开始没想到要买那个的,是那个跑腿听她说要买一套男人穿的衣服,里面外面的都要,跑腿这才多问了一嘴。

回想起刚才跑腿问她内裤要什么尺码的时候,她的脸“唰”地一下红透了,当时她只磕磕绊绊地说了句:要近一米九的人能穿的。

陆执只是扫了一眼,就知道这条内裤不是他的尺码。

他大手抓着袋子没有动作,看着略显窘迫的姜许,一时间竟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姜许注意到他的为难,怔愣片刻后反应过来,“怎么了……是不能穿吗?”

“……嗯。”小了。

“抱,抱歉,我不知道你的尺码……”姜许的声音越说越小,头也垂得越来越低,脸红得像只煮熟透了的虾。

尴尬,尬上开花。

尬到脚趾头能立马抠出一座大城堡。

早知道就等他醒来自己买了。

陆执微叹了口气,“……没事。”

姜许又下单了一次跑腿,这次她是让陆执自己说的尺码。

她站在旁边,听见他沉声说着要最大码。

“咳,现在有点晚了,要不今天你先住在我这里吧?”姜许声音轻轻柔柔,带着女孩独有的清甜。

外面的天色已经晚了下来,霓虹灯初上,城市繁华的夜晚车水马龙从巨大的落地窗外投射进来。

将人也染的心乱。

听见姜许的话,陆执敛眸停顿了片刻,随即点了点头,“好。”

别墅不只有一个房间,其他房间姜许平时也会让阿姨打扫并且定期整理床铺,很干净,随时可以入住。

所以陆执今晚可以睡在次卧。

晚间的时候,姜许敲响了次卧的房门。

她记得程木临走前跟她说过,陆执的伤口今晚需要换一下药。

隔了会,姜许听见门内传来声音,“进。”

打开门,她轻易地看清楚了屋内的情形。

只见陆执正坐在床边,光着上半身,垂着右手,牙齿咬住绷带的一端,另一只手抓着绷带另一端往右手肩膀上缠。

姜许见状,连忙走上前去揪住他手中的绷带,“我来帮你吧。”

陆执微顿,将牙齿咬住的绷带也松了。

姜许弓着身子帮他绑绷带,神情很认真,动作也轻,好像生怕会弄疼他。

见姜许又要帮他身上其他伤口上药,陆执抬手止住了她的动作,“没事,我自己可以。”

他身上有几处刚缝了针,甚至还往外溢血,看起来有些吓人。

姜许一个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看到那样的伤口定然会感到不适。

但姜许却道:“你自己上药不太方便,而且背后你看不到,还是让我来帮你吧。”

说着,她没等陆执再次拒绝,直接用药棉沾了药水轻轻涂在他身前。

他侧腰有一道缝了线的狰狞伤口,药水碰上伤口时,有些明显的刺痛。

但他的表情毫无变化,甚至连眉头都没动一下。

看着他满身的伤,姜许的细眉紧蹙。

她上一世并不知道,陆执在这个时候居然总是遇上这种事情。

而且他这一次受的伤比上次严重得要多得多。

两个人都没说话,气氛有些安静,姜许就主动挑起话题。

她说着自己前几天接到了那通电话,才得知他出了事,让人去找他却一直没有他的踪迹。

但今天他却突然出现在她别墅,还将她吓了一跳。

姜许问他,“你是怎么来这里的?”

“……他们把我放了。”

那群人将他扔到了一条僻静的小巷子里,他当时失血过多两眼发黑,下意识就想来这里。

“那苏弄溪呢?她跟你一起被抓了吗?”姜许想到当时在酒吧,苏弄溪也是不在的,不由得多问了一句。

她帮他腰间缠着纱布,双手环在他身后,侧着脸颊靠近他胸口。

陆执抿了抿唇瓣,下颌略微绷紧,“嗯。”

姜许没有去看他的表情,也没有意识到他们两人此刻的姿势有些暧昧,只是小心翼翼地帮他包扎。

“那她也被放了?”

“嗯,她自己去了医院。”

姜许动作一顿,“那你怎么不也先去医院?”

万一她今天不来这幢别墅,那他岂不是要一直待在这里昏倒了都没人发现?

陆执:“……”

伤口全部重新处理包扎好,已经是半个小时后。

姜许收好东西站起身,“那我先回去了,你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叫我。”

见她要走,陆执突然出声,“姜许。”

她疑惑转眸。

他喉结轻滚,眸色漆黑,“你之前说会联系我,是什么时候?”

已经将近两个多月,她的躁郁症发作时不再需要他。

如果他这次没出事,他没主动来这里,还有上次他在京都大饭店没有碰巧看见她,她是不是就可以一直这样子,一直都不会联系他?

他对她而言,好像已经失去了作用。

所以她可以做到,不需要再跟他产生任何交集。

之前的她虽然对他恶劣,但陆执好歹能感受到,她暂时是离不开自己的,即便只是身体。

但现在不一样了。

现在的她,开始关心并担忧起他,但她却似乎只想将他推远,推到令她感到安全的区域之外。

她将他完完全全地划分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