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敲打着医院的玻璃窗,节奏急促得像是某种密语,仿佛上天在诉说着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赵明站在重症监护室外,透过玻璃看着里面躺着的人,二十年前那个意气风发的警校实习生,如今只剩下一具苍白躯壳,躺在病床上,仿佛被岁月遗忘。
\"赵队长?\"
一个娘们唧唧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赵明转身,看见一个穿着藏青色道袍的年轻人站在走廊灯光下。他约莫二十五六岁,面容清秀得近乎女气,长发用一根木簪松松挽起,右手持着一柄古朴的拂尘,道袍随风轻轻飘动,仿佛带着几分仙气。
\"你是......\" 赵明眼神中带着几分警惕,伸手摸向腰间的配枪。
\"龙虎山张清羽。\" 年轻人微微颔首,声音虽轻却异常清晰,如同一股清泉注入心田。
赵明眯起眼睛,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年轻人:\"你怎么进来的?这是管制区域。\"
张清羽微微一笑,拂尘轻扫,仿佛在驱散空气中的紧张:\"赵队长不必紧张。我是来帮你的。\" 他走近几步,压低声音,\"你知道这些人胸口的印记是什么吗?\"
赵明瞳孔微缩,心中警铃大作。这个细节警方尚未对外公布,眼前的年轻人却了如指掌,这让他不得不重新审视眼前的局势。
\"那叫 ' 梦魄 ',一种以人魂魄为食的妖物。\" 张清羽的声音很轻,却在雨声中格外清晰,仿佛每一个字都带着千钧之力,\"它寄生在人的梦境之中,通过特定的仪式将人困在由梦搭建的虚妄世界里,如同一个无形的牢笼,将人的灵魂囚禁其中。
赵明盯着这个年轻道士看了许久,突然长出一口气,像是放下了心中的防备:\"妈的,终于有个能解释这一切的疯子了。\"
张清羽挑眉,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你信我?\"
\"我见过太多科学解释不了的事。\" 赵明掏出烟,想起在医院又塞了回去,\"二十年前那个案子,六个学生和一个警校生同时昏迷,现场七幅画,每幅画上都有一扇金色小门。法医检测出那些画用的墨里混了人血,那血黑得深邃,仿佛蕴含着无尽的秘密。\"
张清羽面色凝重,神情严肃:\"七魄归位,三魂入画... 这是 ' 七门锁魂 ' 的邪术。施术者需要七个生魂作为祭品,构建一个完整的虚妄世界,每一个生魂都是这个世界的一块拼图,缺一不可。\"
\"为什么现在又出现新病例?\" 赵明眉头紧锁,心中满是疑惑。
\"因为仪式还未完成。\" 张清羽从袖中取出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边角有些磨损,仿佛历经了岁月的洗礼,\"这是我查到的,五十年前的一张照片。\"
照片上,前排中央坐着两个相貌相似的男子,一个温文尔雅,眼神中透着温和与才华,一个阴郁沉默,眼中藏着不为人知的心事。两人穿着朴素的衣服,却难掩气质中的独特。
\"这个林文召是个教画画的老师,五十年前就死了,档案记载是自杀。林文德还活着,是灵韵剧社的现任班主。\" 张清羽指着照片,声音中带着几分沉重。
“我们需要见他。\" 张清羽收起照片,眼神坚定,\"立刻。\"
雨势愈发凶猛,如瓢泼般倾泻而下,仿佛天河决堤一般,无尽的雨水倾洒在城市的每一个角落。街道被雨水淹没,积水迅速上涨,形成一片片浅滩。
赵明驾驶着警车,在这座被雨水笼罩的城市中穿梭。雨刷器在挡风玻璃上快速摆动,划出一道道扇形的水痕,但无论它怎样努力,都无法驱散眼前那厚重的雨幕。雨水模糊了视线,让前方的道路变得模糊不清。
张清羽坐在副驾驶座上,手中紧握着一支笔,不时在一张纸上写写画画,似乎在计算着什么。他的眉头紧紧皱起,随着计算的深入,眉间的褶皱也越来越深。
\"不对......\" 赵明忽然开口,声音中带着几分疑惑,\"林文德今年应该多大年纪?\"
张清羽回忆着照片,眼神中带着几分思索:\"照片拍摄于六十年代末期,假设他当时 15 岁,现在应该 70 左右。\"
\"什么?那他现在岂不是...\" 赵明差点踩错油门,心中满是震惊,\"七十五岁?\"
\"但所有见过他的人都说他看起来只有四十出头。\" 张清羽的声音带着寒意,仿佛一股冷风从后背吹过,\"这不正常,超越了自然规律,其中必定有古怪。\"
灵韵剧社位于城西一栋老式建筑内,招牌上的漆已经剥落,露出斑驳的底色,在雨中显得格外凄凉。雨幕中,这座建筑像一头蹲伏的野兽,静静地等待着猎物的到来。赵明按响门铃,无人应答。他试着推门,门吱呀一声开了,仿佛在欢迎他们的到来。
\"警察!有人吗?\" 赵明大声喊道,声音在空旷的走廊中回荡。
昏暗的走廊尽头传来微弱的戏曲唱腔,咿咿呀呀,像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的声音。两人循声走去,推开最里间的房门,眼前的景象让赵明倒吸一口凉气 ——
一个中年男子仰面躺在摇椅上,面容安详如同睡着,胸口放着一幅未完成的工笔画。画中是古色古香的街道,茶楼窗口隐约可见蓝衣女子的侧影,与雨点画室中的画作如出一辙。而男子的面容,与照片中的林文德一模一样,却年轻得不可思议,仿佛时光在他身上停滞了。
张清羽快步上前,二指按在男子颈侧,神情严肃:\"昏迷了... 至少三天。\" 他掀开男子的衣袖,露出手腕内侧 —— 那里有一个金色小门的刺青,与关城胸口的墨迹如出一辙,仿佛是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他在自己的梦里。\" 张清羽沉声道,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或者说,他已经放弃了这个世界,甘愿沉浸在自己编织的梦境中,逃避现实的残酷。\"
赵明环顾四周,墙上挂满了剧照和画像,每一幅画都像是一个故事,诉说着灵韵剧社的过往。他的目光被一张泛黄的老照片吸引 —— 年轻的林文召站在舞台上,身旁是一个面容模糊的小道士,两人脸上带着笑容,仿佛对未来充满了期待。照片背面写着 \"文召与清风,1995\",字迹已经有些模糊,却依然能感受到当年的情谊。
\"清风...... 这是谁?\" 赵明指着照片,眼神中带着几分好奇。
张清羽面色骤变,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这好像是我师伯,但是我从来没见过他,五十年前他就失踪了!\" 他仔细端详照片,神情专注,\"原来他找到了梦魄的宿主...... 但为什么没能除掉它?\"
突然间,一股阴森森的冷风毫无征兆地吹开了窗户,那窗户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推开一般,发出“嘎吱”一声响。紧接着,雨丝如箭般斜射而入,带着丝丝寒意,让人不禁打了个寒颤。
原本贴在墙上的照片像是被这股阴风惊扰了一般,纷纷从墙上飘落下来。它们在空中打着旋儿,然后轻轻地落在地上,仿佛是被一种神秘的力量操控着。
当照片全部落下后,原本被遮盖住的墙壁终于显露出来。令人惊讶的是,墙上竟然隐藏着一幅巨大的壁画!这幅壁画以一种奇特的方式绘制而成,七个金色的小门整齐地排列成北斗七星的形状,每扇门内都有一个人形轮廓,仿佛在默默地等待着什么。
赵明数了数,声音中带着几分紧张:\"六扇门里有人影...... 还差一个。\"
就在此时,摇椅上的林文德突然剧烈抽搐起来,嘴角溢出黑色液体,如同墨汁,散发着一股刺鼻的气味。张清羽迅速从怀中掏出一张黄符贴在他额头,抽搐停止了,但那黑色液体却在地板上蜿蜒流动,仿佛一条黑色的蛇,寻找着下一个猎物。
......
陈生又一次在三月初七的晨光中醒来,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房间里,一片宁静祥和。这次他没有问日期,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明媚得过分的阳光,心中满是疑惑和不安。
\"公子,您脸色很差。\" 小丫鬟担忧地看着他,眼神中带着几分关切,\"要不要请大夫?\"
陈生摇头,声音中带着几分疲惫:\"今天...... 为什么每次都是这个时间,又为什么每次都不一样?\" 他试探着问,仿佛在寻找一个答案。
小丫鬟歪着头,眼中满是困惑:\"早上左捕头递了帖子,说午时过来。还有......\" 她压低声音,\"孙小姐托人带话,约您在老茶楼见面。\"
陈生心跳加速,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前几次循环中,孙雨从未主动联系过他,这意味着什么?规则改变了?还是他之前的选择导致了不同的分支?他不知道,但心中却充满了期待。
他穿好衣服,特意在袖中藏了一把小刀,以备不时之需。路过院中水缸时,他瞥见自己的倒影 —— 一张二十出头的年轻面孔,却显得那么陌生,仿佛是一个陌生人的脸。
街上人声鼎沸,一切如常。陈生却感到一种诡异的不协调感,就像一幅精致的工笔画中突然出现了几笔潦草的写意,破坏了整体的美感。行人偶尔会卡顿般静止,建筑物的边缘有时会模糊成水墨晕染的效果,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崩溃边缘。
老茶楼在城西,需经过一条窄巷。陈生刚拐进去,就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童声:
\"哟,这不是陈大公子吗?\"
几个半大孩子堵住了巷口,为首的男孩约莫十二三岁,脸上带着与年龄不符的狠厉,眼神中透着一丝阴鸷。
\"今天没空陪你们玩。\" 陈生试图绕开,却见巷子另一头走来一个高大身影,那身影如同一座铁塔,挡住了他的去路。
那是个身形异常魁梧的男子,足有两米多高,肩膀几乎塞满了窄巷。但最诡异的是他的脸 —— 五官像是被随意捏合的泥塑,眼睛一大一小,嘴巴歪到耳根,看起来格外狰狞。
\"打他!\" 男孩指着陈生叫道,声音中带着几分兴奋和残忍。
巨汉发出低沉的咕噜声,朝陈生走来。随着距离拉近,陈生惊恐地发现,巨汉的身体正在变形 —— 手臂拉长,手指并拢成刀片状,脸上五官开始流动重组,最后定格成陈生自己的脸,一模一样,却充满了邪恶。
\"这次...... 你别想再醒了。\" 巨汉用陈生的声音说道,声音中带着几分阴冷和威胁,举起刀片般的手臂,朝陈生砍来。
陈生后退几步,后背抵上冰冷的墙壁,心中满是恐惧。他摸到袖中的小刀,却想起前几次循环中,任何攻击对这些 \"人\" 都无效,心中绝望到了极点。就在刀片即将落下时,一道蓝色身影突然从侧面撞来。
\"快跑!\"
是孙雨。她死死抱住巨汉变形的手臂,朝陈生大喊,眼神中满是坚定和担忧。陈生愣了一瞬,随即抓住孙雨的手腕,两人跌跌撞撞地冲出巷子,身后传来男孩气急败坏的叫骂和巨汉怪异的咆哮,仿佛来自地狱的声音。
\"你怎么会在这里?\" 陈生喘着气问,眼中满是感激和疑惑。
孙雨脸色苍白,声音中带着几分疲惫:\"我...... 我记得。茶楼见面,巷子里的孩子,还有那个怪物。这已经是第四次了。\"
\"左捕头呢?\" 陈生急切地问,希望能找到一个盟友。
孙雨摇头,眼中满是迷茫:“我不知道!”
远处传来打更声,明明还是正午,却响起了暮鼓,仿佛时间已经混乱。天空突然暗了下来,如同有人拉上了帷幕,整个世界陷入了一片昏暗。街上的行人瞬间消失,只余下空荡荡的街道和开始褪色的建筑物,仿佛一个被遗弃的世界。
\"又开始了...\" 孙雨抓紧陈生的手,声音中带着几分无奈和恐惧。
世界如同被水洗的画卷,色彩开始溶解,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在彻底陷入黑暗前,陈生看见街角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 小道士手持拂尘,正朝他微笑,那笑容中带着几分鼓励和希望。他的嘴唇开合,似乎在说什么,却听不清具体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