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暗影潜行,阴谋渐浮(1 / 1)

午后,我蜷在榻上给手背涂药膏时,窗棂外传来小宫女压着嗓子议论:\"何贵人又在西偏殿摔茶盏了......\"那叽叽喳喳的声音,像一群聒噪的麻雀,搅得我心头有些烦闷。

琉璃药罐在掌心转了三圈,触手温热,带着一丝滑腻。

前日给各宫送驱寒汤时,何贵人连银针试毒都免了,却在我转身时听见她泼了整碗药汁,那药汁溅落在地上的“噗嗤”声,仿佛是她对我的不屑。

染着蔻丹的指尖轻轻叩着矮几,发出清脆的声响,我盯着铜镜里结痂的伤口——和昨日那神秘女子指甲划痕一模一样。

最近宫中也有一些关于赵丞相与何贵人关系的传闻,说赵丞相有意在后宫安插眼线,而何贵人娘家势弱,或许会是他的选择。

我把这些传闻放在心里琢磨着。

“备些紫云膏。”我忽然翻身坐起,金丝楠木药箱里翻出缠枝莲纹瓷瓶,“就说本宫要给何贵人赔罪。”打开药箱时,我在里面翻找东西,目光扫到了那粒袖口暗绣解毒丸,心想说不定什么时候能用上。

穿过海棠花廊时春寒料峭,冷风如刀,割着我的脸颊。

何贵人宫门口的鹦鹉突然扑棱翅膀尖叫:\"晦气!

晦气!\"那尖锐的叫声,直刺我的耳膜,我按住狂跳的太阳穴,瞥见墙角月季花丛里沾着半块暗红布料,针脚是尚服局少见的双股捻金线。

我心里不禁犯起了嘀咕,这布料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和何贵人的秘密有关?

“姐姐怎么亲自来了?”何贵人倚在贵妃榻上,葱白手指绕着珍珠璎珞,“前日不过是失手打翻药碗......”我笑着将紫云膏推过去,袖中暗袋里的雄黄粉簌簌作响,像是在提醒我小心。

她腕间新换的翡翠镯突然映出窗外人影,深青衣角闪过朱红廊柱,我认出是赵丞相府上幕僚惯穿的云水纹。

看到这一幕,我心里一惊,但并没有立刻认定他们有关联,而是开始仔细回想之前的种种迹象。

“妹妹这熏香倒是别致。”我故意碰倒茶盏,热水泼在她裙裾的刹那,藏在褶皱里的金箔纸片露出半截。

她猛地拽回裙摆,指甲在檀木案上刮出刺耳声响,那声音让我头皮发麻。

夜幕降临,三更梆子响过第七声时,我裹着夜行衣蹲在冷宫墙头。

月光如霜,洒在身上,透着丝丝寒意。

何贵人的织锦斗篷在月光下泛着幽蓝,她怀里鼓囊囊的包裹突然散开,滚落两颗鸽子蛋大小的东珠——那是去年暹罗使臣的贡品。

那东珠在月光下闪烁着温润的光泽,仿佛在诉说着背后的秘密。

我踩着枯树枝跟到御湖假山后,腥湿苔藓钻进绣鞋,那股潮湿的寒意顺着脚底直往上窜。

穿玄色斗篷的男人转身的瞬间,我踩碎了藏在袖中的药蜡丸。

何贵人突然厉喝:\"谁!\"枯枝应声而断,我后仰躲过她掷来的金簪,发间珠花却勾住了假山藤蔓。

“多管闲事的贱人!”何贵人指尖寒光闪烁,我认出是淬毒的银针。

暗处突然传来铠甲碰撞声,她慌忙将东珠塞进男人手中:\"快从密道......\"

我来到御书房,范景轩指尖摩挲着奏折边沿,鎏金烛台在他眉骨投下阴影:\"你说赵丞相通过何贵人转移贡品?\"“东珠内芯可以藏密信。”我将染毒的银针呈上,“臣妾亲眼......”“灵犀。”他忽然用朱笔点在我手背结痂处,“后宫不得干政。”我盯着他腰间新换的蟠龙玉佩,想起昨日在何贵人处看到的同款丝绦。

夜风卷着残花扑进御书房,那残花飘落在地上,发出细微的声响,他转身时,我看见奏折堆里露出半幅赵丞相的墨宝。

子时,子时的更鼓震落海棠花,那“咚咚”的更鼓声,仿佛敲在我的心上。

我攥着从何贵人侍女那偷来的对牌,在御花园石径上踩碎自己的影子。

老太监提着宫灯从梅林转出来,灯笼昏黄的光在夜风中摇曳,照见石壁上剥落的\"永和十二年\"字样。

“姑娘找的可是会唱歌的石头?”他佝偻着背擦亮火折子,火光突然映出假山群中某块凹陷的青砖,“先帝爷常说,影子要藏在光里才安全。”我摸到砖缝里冰凉的铜匙时,听见远处传来整齐的脚步声,那脚步声由远及近,像是催命符。

老太监的灯笼倏地熄灭,他沙哑的嗓子混着夜枭啼叫:\"西南角的旧库房......最近总闹耗子......\"铜匙插进锁孔的刹那,霉味混着铁锈味扑面而来,那股刺鼻的味道让我差点窒息。

我攥紧从药箱里摸出的硫磺粉,指尖触到袖袋里冰凉的银针才敢往里走。

青砖墙上每隔五步就嵌着盏油灯,火苗却蓝得诡异——是掺了磷粉的引魂灯,这密室怕是从前朝就存在了。

那幽蓝的火苗,像是一双双诡异的眼睛,盯着我。

第二道石门吱呀开启时,那“吱呀”声在寂静的密室里格外刺耳。

我撒了把雄黄粉探路。

黄雾里突然射出三支短箭,钉在脚前半寸的青砖上,箭镞泛着孔雀绿的光。

我贴着墙根摸到机关凹槽,用银针挑开暗格里的铜片,墙缝里立刻传来齿轮转动的闷响。

“永和十二年...”我默念老太监说的年份,突然想起药蜡丸上刻的正是这个时间。

第三重密室里的木箱全贴着褪色封条,最底层的信笺被虫蛀得只剩残角,但\"赵氏门生\"与\"南境铁矿\"几个字还清晰可见。

冷汗顺着脊梁滑进衣领,黏腻腻的,让我十分难受。

我摸到袖口暗绣的解毒丸,幸亏之前有所准备。

原来三日前范景轩问起的南境军饷亏空,竟与赵丞相二十年前的旧案有关。

碎纸片在掌心蜷成团,我忽然听见石门外传来细碎脚步声,像有人拖着布袋在青砖上摩擦。

退路被堵死的瞬间,我踢翻了装满铜钱的檀木箱。

满地滚动的开元通宝绊倒第一个黑衣人时,我扬手将硫磺粉撒向油灯。

蓝火轰地窜起半人高,那炽热的火焰烤得我脸颊生疼,借着烟雾撞开西侧暗门,却迎面撞上闪着寒光的铁蒺藜网。

“范景轩!”我喊出这三个字时,铁网离鼻尖只剩半寸。

我满心绝望,觉得自己这次必死无疑。

就在这时,玄色衣袂卷着龙涎香掠过眼帘,我听到了刀剑砍杀黑衣人的声音,还有他冲破重重阻碍的脚步声。

剑锋斩断铁链的铮鸣震得耳膜生痛。

他把我按进怀里时,我听见箭头穿透锦缎的裂帛声。

我又惊又喜,心中满是疑惑,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御书房的地龙烧得太旺,烘得我袖中碎纸片微微发烫。

范景轩捏着我腕子的手忽然收紧:\"你去过永和旧库?\"“陛下腰间玉佩的络子,”我盯着他案头镇纸下压着的奏折,“与何贵人妆奁里的丝绦是同款双面回文结。”我心里还是有些不确定,决定找机会请宫中擅长书法鉴定的人帮忙看看他奏折朱批字迹与密室残笺字迹是否真的有关联。

他瞳孔猛地收缩,拇指抚过我手背结痂的伤痕,那里还沾着密室的青苔。

子时的梆子声混着更漏传来,我摸到藏在裙褶里的铜钥匙。

月光透过窗纱照在范景轩的侧脸上,他睫毛投下的阴影正好遮住奏折末尾的朱批——那字迹与密室残笺上的\"南境\"二字,分明是同一种运笔习惯。

宫墙外传来夜枭凄厉的啼叫,我数着范景轩逐渐平缓的呼吸声。

他枕边散着三封火漆完好的密函,封皮上印着户部尚书的私章,而那位尚书大人...正是赵丞相的妻弟。

窗棂突然被风吹开,案头最上面的奏折哗啦翻过三页。

月光照在\"南境守将奏请增派粮草\"那行字上,朱砂批注的\"准\"字边缘,沾着半片海棠花瓣——和何贵人今晨簪的那朵,颜色深浅分毫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