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鼎内风暴:逆鳞之誓(1 / 1)

我拖着萧砚跌入鼎心的刹那,千万道声波凝成实质的银丝绞住咽喉。

那些丝线分明是谷主操控天籁鼎的指弦,此刻正勒进我刚刚被根系穿透的声脉。

\"别动。\"萧砚沾血的指尖突然扣住我腕间命门。

他睫毛上凝结的冰晶簌簌碎裂,露出底下金砂流淌的瞳孔——那是玄音使发动禁术的征兆。

鼎壁震颤着浮现三百道淡金色纹路,每道纹路里都飘出熟悉的安眠曲调。

我怔怔看着那些旋律凝成我们大婚时的合衾酒盏,盏中琥珀色液体竟是我这些年被抽走的声脉精华。

\"当年在槐树洞埋断发时,你说要与我共担因果。\"萧砚喉间的逆鳞锁突然蔓生出并蒂莲纹,花蕊处正是我们纠缠在一起的发梢,\"现在该兑现了。\"

谷主的尖啸从鼎口刺进来:\"区区音奴也敢碰天籁鼎?\"悬在我们头顶的声波洪流霎时化作冰锥暴雨。

我本能地转身要挡,萧砚却扣着我的后颈按进他染血的胸膛。

冰锥刺入他脊背的闷响混着血腥味炸开。

我掌心突然发烫,那枚融合的玉锁正在吞噬他心口涌出的血,在我们相贴的肌肤间烫出并蒂莲形状的烙印。

\"以我魂契,铸你声刃。\"萧砚沾血的唇突然咬住我耳垂,这个我们初夜时的禁忌动作让鼎壁三百道金纹同时亮起。

他脊背上的冰锥突然调转方向,带着我们交融的血反冲向鼎外。

剧痛中我看见不可思议的画面——那些倒流的冰锥裹挟着三百道安眠曲纹路,正沿着谷主操控天籁鼎的声波丝线逆向侵蚀。

萧砚的瞳孔彻底化作流金沙漏,我腕间突然浮现出与他颈间相同的逆鳞锁纹。

\"别分神。\"他带着薄茧的拇指按上我跳动的颈脉,我们被血浸透的衣摆突然无风自动。

飘散的嫁衣碎片在声波中重组成血色囍字,每一笔都是他这些年悄悄用禁术替我承受的天罚伤痕。

谷主的怒吼裹着雷霆劈下:\"你以为用婚契就能......\"话音戛然而止。

萧砚突然咬破舌尖将血渡进我口中,血腥味在齿间炸开的瞬间,我看见他破碎的灵魂正顺着相贴的唇缝涌入我的七窍玲珑脉。

鼎内突然响起三年前槐树下的私语。

「若有一日我成了你的劫……」

「那我便替你受了这天罚。」

纠缠的银丝突然刺穿我们相扣的十指,在骨血相连的剧痛中结成荆棘环。

萧砚的瞳孔开始涣散,可他抵着我额头的动作却温柔得像揭喜帕的新郎:\"九百声纹骨还剩最后三根......\"

他突然抓着我的手将逆鳞锁捅进自己喉结。

锁尖穿透皮肉的瞬间,那些寄生在我声脉里的根系突然绽放出血色槐花。

鼎壁所有声波纹路轰然炸裂,飞溅的青铜碎片里竟全是我们这些年在深夜相拥的残影。

\"不要——!\"我惊恐地发现萧砚的身体正在化作星砂。

他颈间逆鳞锁却在此刻彻底融入我掌心,磅礴的声波能量顺着血脉奔涌时,我听见九百重音阶在灵魂深处同时轰鸣。

即将消散的星砂突然凝成他惯用的那柄玄音刃,刀柄处缠绕的银丝分明是我昨夜被他哄着系上的发带。

刀身映出我此刻的模样——眼尾蔓延着与他相同的金砂纹路,而咽喉处正在浮现完整的逆鳞锁图腾。

鼎外突然传来琉璃破碎的脆响。

那些原本被谷主操控的声波丝线,此刻正被玄音刃牵引着反噬其主。

我握紧刀柄的刹那,无数陌生记忆突然涌入——全是萧砚这些年代我受刑时,用禁术刻在脊骨上的安眠曲谱。

飘散的星砂突然聚成萧砚虚影,他从背后握住我执刀的手。

这个熟悉的环抱姿势让我们衣摆上的血色囍字再次亮起,鼎内所有青铜碎片同时震颤着浮现\"囍\"字铭文。

\"该焚音启阵了。\"他虚影的唇擦过我耳畔,这个暗示性动作让我浑身战栗。

当初在刑房受完剜心之刑,他就是这样贴着我的耳垂哄我喝下汤药——此刻我才惊觉,当时他喂的根本不是止痛药,而是用自己半身血炼的续命丹。

玄音刃刺入鼎心的瞬间,整个空间突然陷入诡异的寂静。

那些喧嚣的声波、飞溅的星砂、流动的血色,全都定格成水墨画卷。

唯有我腕间的逆鳞锁纹在疯狂闪烁,仿佛在应和某种古老的召唤。

那女子轮廓骤然清晰时,我颈间的逆鳞锁突然发出裂帛之音。

她发间垂落的琉璃铃铛分明是百年前被销毁的圣女冠饰,被血浸透的裙摆翻涌着与我共鸣的声波——这是比七窍玲珑音更古老纯粹的震颤。

\"你吃了太多苦。\"她的指尖虚点我眉心,三百年前被谷主剜去双眼的伤口在她眼窝流转,\"但真正的玲珑音不该用来剜人心。\"青铜碎片突然倒映出无数画面:历代歌姬被天籁鼎吞噬的惨状,她们消散前都将最后声波凝成珠泪嵌在鼎壁。

我喉间突然涌上铁锈味,那些水珠竟顺着共鸣疯狂涌入七窍。

无数破碎的曲调在血脉里重组,我听到萧砚的魂火在灵台深处轻颤——他早知天籁鼎是用九百歌姬骨血铸成!

谷主的声波丝线突然暴涨三倍,鼎壁渗出的水珠被灼成血雾。

逆鳞歌姬的虚影开始消散,她发间的琉璃铃铛突然坠入我掌心:\"莫让执念蒙了玲珑心......\"最后的尾音化作冰棱刺进天灵盖,我眼前炸开三百年前秘辛:初代谷主剜去圣女双目炼鼎时,她将真正的操控咒文刻在了......

\"苏玳!\"

萧砚的魂火突然燎过我灵台,那些即将被谷主声纹吞噬的珠泪声波骤然凝成冰网。

我这才惊觉自己半个身子都已化作声纹,嫁衣下摆正顺着青铜鼎的古老纹路溃散。

喉间的逆鳞锁突然发出龙吟,那些被吞噬的珠泪在锁骨处凝成新的音阶。

我本能地按住玄音刃上的发带——昨夜萧砚替我梳头时,曾用尾指勾着我鬓发念过奇怪的韵脚,此刻那些音节正与珠泪声波完美相合!

鼎心的青铜纹路突然翻卷如浪,我看到谷主的声纹烙印里藏着细小的缺口。

那是萧砚这些年在刑房受罚时,用脊骨将禁术曲谱刻进鼎壁留下的暗门。

染血的婚书碎片突然从袖中飘出,上面未干的血渍正与暗门纹路重叠。

\"以汝之誓,破彼之契。\"萧砚的魂火突然裹住我执刃的手腕,大婚那夜他咬破我指尖在合衾酒里画下的血纹,此刻正在刃身亮起。

我突然读懂了他这些年藏在刑具敲击声里的密语——那些我以为的折磨,全是他用骨血在鼎内刻下的解咒声纹!

玄音刃刺入暗门缺口时,九百歌姬的珠泪同时发出悲鸣。

谷主的声波丝线疯狂反扑,却在触及刃身时被血色婚书纹路绞碎。

我腕间的逆鳞锁突然浮到半空,上面并蒂莲的纹路里渗出萧砚这些年替我承受天罚的魂血。

\"还不够......\"我颤抖着将琉璃铃铛按进心口,珠泪声波与七窍玲珑音相撞的刹那,整个天籁鼎突然显出真实形态——青铜鼎壁上密密麻麻嵌着九百枚染血的喉骨,每块骨头上都刻着谷主的操控咒文。

萧砚的魂火突然暴涨,那些婚书碎片化作火蝶扑向咒文。

我听到他破碎的声音在灵台回荡:\"用我们的合衾酒......\"染血的嫁衣突然无风自燃,火焰里浮现出我们交杯共饮时,酒液中混着的两滴心头血。

当血焰裹着琉璃铃铛撞向鼎壁时,九百块喉骨同时发出泣音。

谷主的尖啸突然扭曲成惊恐哀嚎,我看到那些咒文正在血焰中重组——它们拼出的不是什么操控秘术,而是历代歌姬被吞噬前刻下的解印曲谱!

就在咒文即将彻底重组时,心口的琉璃铃铛突然裂开细纹。

逆鳞歌姬消散前的最后影像在脑海浮现——她染血的指尖正指向我灵台深处,那里有团不属于我的幽蓝魂火正在蚕食萧砚的残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