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真相渐明,情归何处(1 / 1)

指尖还沾着陶罐上的夜露,背后枯枝断裂的脆响让我浑身绷紧。

暴雨浇得人睁不开眼,我反手将银簪抵在掌心,蛊虫在陶罐里发出细碎的嗡鸣。

\"娘娘当心!\"

瓦片擦着耳际飞过时,我猛地矮身滚向宫墙根。

五个黑衣人从檐角跃下,刀刃映着灯笼猩红的光。

为首那人虎口纹着青蛇,正是三日前在御膳房递砒霜给我的小太监——丞相果然要灭口了。

\"江南织造局的槐花绣样,西域暗桩的暹罗蛊虫。\"我背靠湿滑的宫墙冷笑,腕间银铃突然暴响,\"你们主子没教过,太医院首座最擅长以毒攻毒?\"

淬毒的银簪扎进陶罐,蛊虫发狂的振翅声刺破雨幕。

冲在最前的黑衣人突然捂住喉咙,指缝间渗出蓝绿色黏液。

我趁机将砒霜粉末洒向空中,暴雨裹着毒粉糊住他们眼睛,却听到身后传来破空声——

\"小心!\"

玄色龙袍卷着龙涎香罩下来时,我后颈撞进温热的胸膛。

范景轩左手护着我头颈,右手长剑精准刺穿偷袭者的咽喉。

血珠混着雨滴溅在我唇边,咸腥里带着他袖中熟悉的安神香。

\"陛下不是要拿臣妾问罪么?\"我挣开他染血的怀抱,袖中银针已抵住他心口,\"虎符浸过曼陀罗汁,西域密信用的是御贡澄心堂纸——您和丞相这场双簧唱得真妙。\"

他忽然笑了,沾血的拇指抹过我颤抖的眼尾。

宫墙外传来整齐的脚步声,陈将军的玄甲卫铁靴踏碎雨洼,而黑衣人颈后的青蛇纹身正在暴雨中褪色。

\"爱妃可知暹罗蛊虫见光即死?\"范景轩突然扯开自己衣襟,心口赫然有道陈年箭疤,\"三年前秋猎场,有人用淬蛊毒的箭射穿虎符——那箭尾刻着江氏家徽。\"

我浑身血液瞬间凝固,银针\"当啷\"落地。

记忆如惊雷劈开迷雾,穿书前原主那段被封印的剧情突然涌入脑海——江家灭门案卷宗里,确实夹着半枚染血的虎符拓印。

\"微臣救驾来迟!\"陈将军的吼声震落墙头积水,他铁枪挑飞最后一个黑衣人时,我注意到那人褪色的纹身下藏着淡青胎记,与今晨在太医院见到的西域药商一模一样。

范景轩突然剧烈咳嗽,暗红血迹顺着剑柄蜿蜒。

我这才发现他后背插着半截断箭,伤口流出的血泛着蛊虫般的幽蓝。

陈将军的惊呼声中,我颤抖着撕开他浸透的龙袍,看清箭镞上熟悉的江家云纹时,终于泪如雨下。

\"西域蛊毒需至亲之血为引...\"我咬破舌尖将血滴进他伤口,暴雨中的宫灯突然齐齐炸亮,远处传来御史台报更的铜锣声。

范景轩冰凉的手突然攥住我腕子,瞳孔深处翻滚着我从未见过的痛楚:\"那日你摔碎月牙佩,朕是怕...\"

\"陛下!\"陈将军突然单膝跪地,玄甲卫呈上的黑衣人腰牌还沾着御花园的牡丹花粉。

我盯着腰牌边缘细小的莲花刻痕,突然想起丞相最爱把玩的那串南海沉香佛珠——每颗珠子上都雕着九瓣莲。

宫墙外传来打更人沙哑的唱词,子时的梆子声惊飞栖在冷宫梧桐上的乌鸦。

范景轩的手渐渐回暖,他染血的指尖轻轻摩挲我腕间银铃,宫灯将我们交叠的影子投在爬满青苔的砖墙上,恍若两只抵死纠缠的鹤。

指尖的银铃还在微微发烫,我倚着雕花窗棂数更漏,檐角残存的雨水滴在青砖上,每一声都像是砸在太阳穴。

昨夜范景轩昏迷前攥着我手腕的力道,此刻还隐隐作痛。

\"娘娘,该用参汤了。\"小宫女捧着漆盘的手在抖,案几上摊着今早从御史台截获的密信。

我舀起一勺汤药泼在信纸上,果然浮出几行朱砂写就的西域文——丞相竟把谣言编成了童谣,今晨已传遍六部衙门。

我捏碎药碗的豁口在掌心压出血痕,铜镜里映出眼角未愈的擦伤。

昨夜范景轩替我挡箭时,龙袍下藏着半卷染血的奏折,上面密密麻麻全是替我开脱的朱批。

\"更衣。\"我踢开满地碎瓷,绯红宫装层层叠叠勒得喘不过气,\"去宣政殿。\"

晨雾未散,汉白玉阶上跪着十余名言官。

我提着药箱跨过朱红门槛时,礼部尚书正在唾沫横飞:\"陛下为妖妃罔顾边关粮草,实乃......\"

\"实乃明察秋毫?\"我甩开试图阻拦的太监,将药箱重重砸在蟠龙柱上。

鎏金铜兽嘴里飘出的檀香突然凝滞,满朝文武的抽气声中,我径直走到范景轩的龙椅旁。

他今日戴着赤金冠冕,面色苍白如宣纸,唯有扶在龙首上的手背青筋暴起。

昨夜替我挡箭的伤口还在渗血,玄色龙袍下隐隐透出药纱的轮廓。

\"江氏!\"丞相从文官队列里跨出半步,紫袍玉带撞出清脆响声,\"朝堂之上岂容妇人放肆?\"

我抽出三根银针扎进范景轩腕间穴位,他骤然急促的呼吸终于平复。

转身时,袖中暗藏的染血虎符正好砸在丞相脚边:\"三日前子时,丞相大人在冷宫梧桐树下埋了什么?\"

满殿哗然中,我抖开从太医院取来的证物。

沾着牡丹花粉的腰牌,刻着九瓣莲的沉香木屑,还有半片浸透曼陀罗汁的布料——正是昨夜黑衣人褪色纹身下露出的胎记形状。

\"西域暗桩用暹罗蛊虫操控死士,每日子时需以南海沉香镇痛。\"我抓起布料按在丞相袖口,暗红血迹立刻浮现出相同的莲花纹,\"诸位不妨闻闻,这九瓣莲的香气,是不是和丞相每日佩戴的佛珠一模一样?\"

范景轩突然剧烈咳嗽,指缝间漏出的血珠滴在龙案上。

我强忍着没去扶他,指尖死死抠住鎏金栏杆:\"三年前秋猎场刺杀,江家收到的调令盖着丞相私印。

昨夜刺客箭镞上的江氏云纹——\"

\"血口喷人!\"丞相突然掀翻笏板,浑浊的眼珠泛起血丝,\"老臣侍奉三朝,岂会......\"

殿外突然传来铁甲铮鸣,陈将军逆光踏入大殿的身影惊飞了梁上燕雀。

他手中铁枪挑着个青布包裹,滴滴答答渗着蓝绿色黏液:\"末将今晨突袭丞相别院,在地窖里找到三十只暹罗蛊虫——还有这个。\"

染血的账册摔在金砖上,摊开的页面上赫然是西域文字写的军械数目。

我瞥见范景轩瞳孔骤缩,他沾血的指尖正按在\"虎符\"二字上,青筋几乎要挣破皮肤。

丞相踉跄着倒退两步,发冠歪斜地挂在花白鬓角。

我趁机抽出他腰间佛珠,沉香木珠在晨光中裂成两半,露出里面蜷缩的蛊虫尸体:\"诸位大人可要看仔细,这虫子背上是不是刻着丞相的族徽?\"

\"妖女......都是妖女的巫术!\"丞相突然暴起扑来,我侧身闪避时,他枯槁的手掌擦过我颈侧,扯断了那串银铃。

范景轩的剑锋几乎同时抵住他咽喉,却在颤抖中割出一道血线。

殿外惊雷炸响的瞬间,紧闭的朱漆大门突然被狂风吹开。

裹着硫磺味的风雪里,戴着青铜面具的黑衣人踏着满地碎冰走来,腰间玉佩撞出空灵的声响。

\"精彩。\"沙哑的嗓音像是生锈的刀刮过青砖,他抬手掷出个鎏金木匣,\"但诸位不妨先看看这个——\"

木匣滚到龙椅前自动弹开,半枚断裂的玉珏突然发出蜂鸣。

我踉跄着扶住龙案,眼睁睁看着范景轩佩剑脱手坠地——那玉珏的纹路,竟与他贴身佩戴二十年的那枚严丝合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