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禹城地窖白骨谜案5(1 / 1)

第五章

禹城市人民法院的审判庭里,阳光透过百叶窗,在被告席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周某全坐在那里,穿着灰色囚服,双手被手铐铐在桌前。他的头发已经全白,眼神呆滞,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岁。

“被告人周某全,你是否承认公诉机关指控的故意杀人罪?”审判长的声音响起。

“我承认。”周某全的声音很低,却很清晰,“是我杀了梅梅,把她扔在地窖里……十八年了,我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

庭审持续了三个小时。检察官出示了dNA比对报告、现场勘查记录、方某莹的证词等证据,详细还原了周某全杀害梅梅并藏尸地窖的全过程。辩护律师提出周某全有自首情节,且归案后如实供述,但检察官反驳指出,周某全是在警方掌握充分证据后才被动认罪,不存在自首情形。

“审判长,”检察官最后陈词,“本案被告人周某全为掩盖婚外情,在缓刑期间故意杀人,性质恶劣,手段残忍,且藏匿尸体长达十八年,毫无悔罪表现。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二百三十二条,建议判处被告人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法庭辩论结束后,审判长宣布休庭。周某全被带出法庭时,忽然抬头望向旁听席。那里坐着梅梅的父母,两位老人头发花白,互相搀扶着,眼中满是泪水。四目相对的瞬间,周某全低下了头,嘴角微微颤抖。

休庭期间,陈建军在法院走廊遇见了法医老周。“你说,要是当年梅梅没敲开那扇门,是不是就不会死?”老周感慨道。

“可惜没有钥匙。”陈建军叹了口气,“周某全的婚姻悲剧、梅梅的贪心、方某莹的私奔,这些交织在一起,才酿成了这场惨剧。”

“对了,”老周想起什么,“我们又仔细查了地窖的水泥板,确认是2005年更换的,和周某全的供述一致。木盖腐烂后,他特意找人定制了水泥板,尺寸严丝合缝,就是为了防止尸体被发现。”

“他以为盖上水泥板,就能盖住自己的罪孽,却没想到,时间越长,秘密越难藏。”陈建军望向窗外的法院大院,那里种着几棵槐树,树叶在风中沙沙作响,仿佛在诉说着什么。

下午三点,审判长再次敲响法槌:“经合议庭评议,本案事实清楚,证据确实充分,被告人周某全犯故意杀人罪,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宣判声响起时,梅梅的母亲当场晕倒,父亲则捂着脸低声啜泣。周某全闭了闭眼,似乎早已预料到这个结果。走出法庭时,他忽然对身旁的法警说:“能不能让我再见见方某莹?”

在看守所的会见室里,方某莹隔着玻璃坐下。两人对视良久,谁都没说话。最终,还是周某全先开口:“对不起,拖累你了。”

方某莹摇摇头:“我不怪你,只怪我们当年走错了路。”

“你知道吗?”周某全苦笑,“其实我早就想过自首,每次看到新闻里说‘天网恢恢’,心里就慌得厉害。可我不敢,我怕死刑,更怕你知道真相后离开我……”

“现在说这些都晚了。”方某莹擦了擦眼泪,“我会等你,但你要知道,有些错,一辈子都弥补不了。”

会见结束后,周某全被带回牢房。他躺在床上,望着头顶的白炽灯,脑海中浮现出1995年那个清晨。梅梅穿着红色秋衣,站在门外敲门,阳光洒在她的脸上,带着一丝不耐烦。他打开门,命运的齿轮就此转动,再也无法回头。

案件宣判后,陈建军再次来到那个农家院。地窖的水泥板已经被移走,露出黑黢黢的洞口。他蹲下身,用手电筒照向深处,仿佛还能看见那具白骨躺在那里,穿着印有“正大综艺”的秋衣,脚上是那只断了跟的高跟鞋。

“陈队,”小张走过来,“村民们说,这院子以后要拆了,改成停车场。”

陈建军点点头,站起身:“也好,就让过去的事都埋在土里吧。”

离开村子时,他们路过一片麦田。几个妇女坐在地头聊天,看见警车经过,纷纷停下话头。

“听说判了死刑?”一个妇女小声问。

“活该,”另一个妇女冷哼一声,“当年他要是本本分分过日子,哪会闹出这么大的事?都是风流债啊。”

“听说那女的也是,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跟有妇之夫纠缠……”

陈建军默默开车经过,这些对话他早已听过无数次。乡村伦理的评判或许简单直接,但法律的审判却需要无数个日夜的证据堆砌和逻辑推理。

两个月后,周某全的死刑判决被最高人民法院核准。执行死刑前一天,陈建军去看守所看他。

“后悔吗?”陈建军问。

“后悔啊,”周某全望着窗外的天空,“后悔杀了她,后悔逃了十八年,更后悔当初没管住自己……要是能重来,我一定好好跟桂兰过日子,哪怕她傻,哪怕日子穷,也比现在强。”

陈建军没说话,递给他一支烟。两人隔着桌子,默默抽完了这支烟。

行刑那天,禹城下起了小雨。梅梅的父母在坟前摆上了她生前爱吃的点心,墓碑上终于刻上了生卒年份。而周某全,随着一声枪响,结束了他充满罪恶与悔恨的一生。

法医老周在结案报告的最后写下:“白骨化的尸体或许会模糊时间,但正义永远不会。每一起犯罪,都会在时光中留下痕迹,等待被发现的那一天。”

雨越下越大,冲刷着世间的尘埃。那个农家院的地窖里,曾经的秘密早已大白于天下。而那扇梅梅曾经敲开的木门,也在风雨中渐渐腐朽,成为岁月里的一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