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为什么要这么难(1 / 1)

他们都是参加过县试的,而且还是县试中的佼佼者,扫了一眼试卷,大家都已经心里有数。

其他题目还算中规中矩,不算太难,但也需要花些心思去应对。

但要想在府试中脱颖而出,关键就在于这最后一题了。

‘娘的,上次那个圈圈,我好歹从诚信的角度破题,虽然有点取巧,但也不算错。

‘可这次的题目,这怎么弄?’

‘难不成又说自己看不懂?’

‘可问题是,如果连“二”字都看不懂,恐怕考官看了我们的卷子会直接扔进废纸篓吧!’

‘唉,胡大人的题目怎么就这么难搞啊!’

‘难道就非得这么折腾人吗?’

其实大家的心思都差不多,空着是绝对不可能的。

那么怎么破题,就得抓紧时间思考了。

在县试后的交流中,大家已经分析出了胡惟庸在县试考题中留给大家的三条破题思路。

只要选其中一条,不出什么差错,基本都能通过。

所以,经过总结和讨论,大家这次都明白,最重要的就是找到胡惟庸预设的破题思路。

可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啊!

如果说上次那个圈圈是因为没人认识,所以无从下手,让人手足无措。

那么这次的“二”字就恰恰相反,太熟悉了。

就算是刚启蒙的小孩,也不可能不认识这个“二”字。

但问题是,认识了又怎么样?

太熟悉了反而不好办啊!

以这个字为题写策论,天知道会偏到哪个地方去?

一时间,考场上众位学子个个皱着眉头,满脸苦思。

真是无可奈何,毫无办法!

算了,先把其他题目解决了再说吧。

不过,人与人终究不同。

就在其他学子埋头苦写前面的题目时,解缙却双目无神地盯着考卷。

“二?二!二……”

若是这一幕出现在影视剧中,少不了要用特效来表现。

在解缙的脑海中,无数的书本化为一串串闪着金光的文字,飞速掠过。

实际上,解缙只是全神贯注,在自己的记忆库中飞速搜寻。

与“二”相关的句子,实在太多。

是某本书的第二册?

还是某篇文章的第二段?

甚至可能是某个句子的第二个字?

又或者干脆就是直接提到“二”字的文本?

解缙明白,越是这种看似简单、实则模糊的题目,越能考验一个人的水平。

因为首先,你得从一堆看似杂乱无章的答案中,选出最合适的那个。

只有这样,才能找到破题的方向。

面对这样的挑战,解缙却感到格外兴奋。

毕竟,他是个神童。

别的不说,单论记忆力,他就足以碾压所有同窗。

不过,尽管解缙自幼博览群书,但终究人力有穷时。

不多时,解缙的额头微微冒汗,嘴角却忽然扬起一抹笑意。

他抬手揉了揉太阳穴,缓解了一下刚才的用脑过度,随后提笔在草稿纸上写下一句话:

“二,吾犹不足,如之何其彻也!”

这句话出自《论语》,并非什么生僻的典籍。

事实上,无论学哪本书,入门时《论语》都是必读的。

那为何没人选这句?

说白了,还是刚才的问题:选择太多,反而让人无从下手。

只有像解缙这样的人,一旦有了思路,便不管出题人的意图如何,只管按自己的想法来。

他不仅这么想,还准备通过自己的文采,让考官明白,他的想法也是正确的。

这就是解缙的本事,也是他胜过他人的地方。

然而,另一边的方孝儒,就没这么幸运了。

此时的方孝儒,眼前的草稿纸上已经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字迹。

乍一看,全是一些与“二”相关的经典语句或词汇。

方孝儒的心算与记忆能力,远不及解缙那般超凡。

于是,他索性采取了一个笨拙的办法:想出一句,就记下一句,待会儿再挑个合适的用不就行了?

然而,方孝儒从前并未留意过这一点。

直到他将一本本典籍默背摘录之后,才发现,与“二”相关的内容竟然如此之多。

“这位胡大人究竟有何用意?”

“到底是如何想出这样的题目的?”

“陛下为何不赶紧将这种怪人赶走?”

“真是烦透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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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孝儒的抱怨虽然只在心中,但此刻大明各地的贡院中,暗骂胡惟庸的又何止他一人?

恐怕所有人都忍不住在心里痛骂胡大人,甚至问候他家族的祖辈了。

不过,胡大老爷的原则是:只要没听到,那就等于没事。

若是有人敢当面抱怨,胡大老爷必定反手就是一巴掌。

幸好,此时的胡大老爷正端着一杯茶,悠然自得地神游天外,俗称打瞌睡。

至于考生们能不能答好题、取得好成绩?

呵呵,关胡某何事?

胡某只是主考官,负责为国选拔人才,只要科举中没有舞弊、死人这等恶性事件,其他的就不归胡某管了。

毕竟,你学艺不精,怪谁?

因此,胡大老爷“神游天外”得格外安详,甚至还发出了一阵阵幸福的小呼噜。

最神奇的是,胡大老爷一边打呼噜,一边还能隔几分钟半睡半醒地抬手给自己送上几口水。

啧啧,好一副高人的姿态!

单凭这本事,周围连大气都不敢出的礼部官员们,就得佩服得五体投地。

更别说应天府尹梁甫派来的一众人手了。

他们何曾见过这等神人?

乖乖,不愧是连自家府尹都得恭敬伺候的大人物,果然牛气!

时光悄然流逝,此刻,大多数考生已将前面的试题答完。

毕竟,这终究只是府试,虽比县试略难,却未超越原本的范畴。

但凡功底扎实者,闭目作答或显夸张,但说是信手拈来绝非虚言。

然而,一切难题都卡在胡大老爷亲自出题的最后一题上。

原本神情自若的学子,一旦瞥见此题,脸色便如尝了酸柠檬般,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到底该如何应对?

策论之难,破题之功至少占据六成。

毕竟,若破题思路偏离,即便文笔再好也是无用。

对于解缙列出的那句“二,吾犹不足,如之何其彻也!”,此时众学子大多已想到。

毕竟皆是读书人,背不出论语岂非笑话。

然而,是否以此句破题?

或者说,即便用此句,从何角度破题,亦是难题!

一时间,考场内的考生们无不抓耳挠腮。

偏偏此时,考生们耳边响起了一阵清脆的梆子声。

“咚咚咚”

这是提醒考生时间紧迫。

梆子声一响,意味着剩余时间无几,须抓紧作答。

然而,面对这道难以把握的“破题”,考生们简直咬牙切齿。

最终,无奈之下。

只得闭眼咬牙,置之死地而后生,想到什么写什么!

此刻已无暇多加思考。

不得不说,人往往是出来的。

这不,一旦下定决心,无数学子虽仍咬牙切齿,但个个笔走龙蛇。

同时,不少人心中不由自主地冒出了一个颇为怪异的念头。

拜胡大老爷这些怪题所赐,自己如今脑子竟显得灵活了许多,思路愈发新奇。

已不再拘泥于传统,而是思路开阔。

毕竟,思路不广者,别说此次府试,之前在县试时便已被胡大老爷一棍子打回了家。

一段段或奇妙、或怪异、或荒诞的解题思路,如今终于逐一展现在考卷之上。

这一场景,胡惟庸正因为“神游天外”而未能留意,否则他定会为自己对大明明学子素质的提升深感欣慰。

随着急促的梆子声响起,考官和衙役们纷纷前来收卷,本年度的府试终于落下帷幕。

无论是怅然若失,还是长舒一口气,无论这一关结果如何,所有人都坚持到了最后。

考场内的学子们依旧保持安静,不敢妄言,甚至连眼神交流都显得小心翼翼。

然而,当众人终于踏出贡院大门的那一刻,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仿佛摆脱了一种煎熬。

“爹、娘,孩儿终于活着从贡院出来了!”

随着这一声宣泄般的呼喊,学子们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

解缙作为声名远扬的神童,自然被众人团团围住。

“大绅,怎么样,有把握吗?”

解缙摆了摆手,无奈道:“谢兄,你这问题问得,解某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

这位姓谢的考生似乎别有用心,见解缙并未直接回应,反而提高了嗓门问道:“大绅,你可是江西赫赫有名的神童,连你都没把握,我等凡人岂不是只能等死?”

解缙骨子里是个极为自信的人,平日里只是收敛锋芒,如今见有人挑衅,他嘴角一扬,毫不示弱。

“谢兄,神童之名不过虚名,解某虽自认为学识不浅,但此次府试,别说解某,在场哪位学兄敢拍着胸脯说最后一题自己绝对有把握?”

众人闻言,一时语塞。

解缙见机,冲着那位谢兄挑了挑眉,继续说道:“解某不才,其他题不敢说本场最优,但前十之位必有解某一席!”

“唯独最后一道题,解某至今不敢确定自己的解题思路是否正确。”

“谢兄也是应天府的人杰,不如请谢兄指点一二?”

这位谢兄首次见识到解缙的机敏与犀利,一时竟有些手足无措。

解缙懒得再与他纠缠,转而拉住一旁的学子,兴致勃勃地一起吐槽起胡惟庸的那道“破题”。

最终,众人得出了一个结论。

“胡大人,您能做些正经事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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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场外,聚集的不仅仅是一众考生。

家境优越的,早已备好马车和仆从,静候自家的公子出场。

即便家境普通,也有书童在旁等候。

然而,这些人望着考场门口的情景,不禁心生疑惑。

这一幕,为何如此眼熟?

上次县试结束时,眼前的景象与现在如出一辙。

能在考场外等候的,无一不是与考生息息相关的。

因此,看到自家公子如此模样,他们心中无不忐忑。

娘嘞,难道……平日里少爷在府里痛骂的那位胡大人,又出了难题?

这可怎么办?

要知道,上次县试结束后,少爷可是在家里躺了三天,不吃不喝才缓过劲儿来。

这次,不会又要重蹈覆辙吧!

就在众人惊疑不定之际,一位眼露血丝的学子突然大声喊道:

“凭什么!”

“我只想考个秀才而已,为何要这么难?”

“我今年根本没想过考举人、进士,只想要个秀才的功名啊!”

“为什么要这么难??”

“何必如此?!”

“这简直是拿我们当儿戏!”

此言一出,仿佛说中了众多学子的心声,不少人眼眶顿时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