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恩逸要求检测机构那边加班加点,他要最快时间知道结果。
第二天一早,天才蒙蒙亮,第一个电话响起来时,盛恩逸甚至有点怕接这个电话。
怕听到绝望的消息。
果然……
“盛总,这一份,还是没有匹配上。”
盛恩逸眼睛重重一闭,“还有两份,继续……”
挂了电话,他没再回房,就那么站在阳台上。
早春的风,还带着冷意,几分钟后,他整个人都被吹得透心凉。
肩膀上突然披上一件外套,南溪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天冷,别把自己吹感冒了。”
南溪什么都没有说,但她眼底,什么都明白。
盛恩逸转身,把南溪拥进怀中,“南溪,我有点害怕。”
声音是前所未有的脆弱和惶恐。
南溪心口一揪,“不怕,我相信妈妈一定会吉人自有天相的。”
“当年,那么难,她一个人都撑过来了。”
“如今,一切都好起来,该到她享福的时候了,老天爷不会对她那么残忍的。”
怀抱里冰冷,南溪心疼得不行,双手伸手到他身后,交替着在他背心上揉搓,试图尽快让他暖和起来。
盛恩逸没再说话,只是把南溪抱得更紧了一些。
直到电话铃声再次响起来,他像突然被惊着似的,身体都弹跳了一下。
“有电话。”
南溪提醒身体僵住的他。
盛恩逸深吸一口气,接通。
“盛总,很遗憾,这一份……还是没有匹配上。”
“砰”一声,手机直直掉在地上。
南溪心口一跳,见盛恩逸仿佛被定住,整个人都木了。
她蹲下身,拿起电话,放到耳边。
喂了一声。
听对方回复了两句后,她才坚定地说:“不要放弃,还有一份,继续等。”
挂掉电话,南溪担忧地看向盛恩逸。
张了张嘴,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此时此刻,再多的安慰都是徒劳。
除非,最后一份脐带血,能带来好消息。
盛恩逸的头一直垂着,刘海被清晨的露水打湿,凌乱地耷拉在额头上。
让他整个人看上去平添了一份易碎感。
再一捏他手,冰疙瘩一样。
南溪看着难受,不由分说把他拉进屋里,用被子把他包裹住。
“不到最后一刻,不要轻言放弃。”
“我们要相信,这世上是有奇迹的。”
盛恩逸抬头看向她,眼珠子一动也不动,“真的有吗?”
神情像个迷路的孩子。
可怜极了。
南溪眼眶一热,重重点头,“有的。”
她坐到他身边,隔着被子抱住他,“你看,我从小就以为我妈妈没了,再大一点,又以为外公没了。”
“可最后,你看,老天爷又把他们都送回了我身边。”
“这不是奇迹,是什么?”
“所以,你要相信我,你每年做那么多善事,积了那么多福,老天爷一定会看到的。”
不知想到了什么,南溪突然把他从被子里扒拉出来,拉到面向东方的窗户边。
“来,你跟我一起,我们诚心祈祷,菩萨会听到的。”
话落,南溪跪下,双手合十。
“南无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弟子南溪今诚心祈请菩萨慈悲护佑,家中母亲覃敏现受病痛困扰,身心受苦,恳请菩萨以大慈大悲之力加持,愿她病痛消除,身体早日康复,远离疾苦,得享安康。”
“弟子在此立誓:若蒙菩萨护佑,家人得以安康,弟子日后必多行善事。愿常行布施、爱护生灵、广结善缘,以实际行动践行慈悲、回报菩萨恩德。”
南溪祈祷完,抬眼看向他,用眼神催促他。
盛恩逸看着南溪的表情,有点一言难尽。
这就叫临时抱佛脚吗?
可他此刻,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等待最后一个电话的时间,每一分每一秒都特别煎熬。
不做点啥,他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
盛恩逸学着南溪跪下,双手合十,把她刚才说的话,跟着诚心默念了一遍。
只是在最后,又默默加了一句话。
「只要菩萨保佑母亲康复,我立马给您塑金身。」
这句话刚默念结束,手机又响了起来。
盛恩逸转头,盯着发亮的手机屏幕,咽了一口口水,只觉得双腿发软,有种站不起来的感觉。
南溪按捺不住,直接跳了起来,扑过去,接通,开免提。
“盛总,盛总,好消息,好消息……终于匹配上了,匹配上了……哈哈哈,最后一份,终于成了,成了……”
手机里,传来抑制不住的激动声。
南溪双眼蹭的一亮,转过头,看向盛恩逸。
表情又哭又笑,“逸哥哥,匹配上了,匹配上了……妈有救了!”
盛恩逸先是一愣,紧跟着,也忽的笑了出来。
他双手撑地,想要站起来。
可不知怎么的,突然双膝一软,竟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去。
模样有点滑稽。
可他此时什么都顾不上了,跟南溪就那么互望着,笑着……
像两个小傻子一样。
“对了,妈……妈还不知道呢……我要赶紧去告诉她这个好消息。”
南溪也不管现在是几点钟,咻一下,就冲了出去。
留下盛恩逸一个人,瘫坐在地上,笑着笑着,竟双手捂上了脸。
几秒钟后,有水渍从指缝中渗出来。
还能听见一句低若无闻的戏谑声。
“敢情是来骗我金身的,哼,鸡贼!”
**
一个月后。
盛恩逸、南溪、覃敏三人,每人手里抱着一个娃,身后,还有一群抱着四个娃的保镖。
浩浩荡荡一大帮人,乘坐私人飞机,回到了帝都。
锦绣山庄,从盛恩逸入住以来,第一次这般热闹。
外公外婆上周就从柳家村来了帝都。
天天那个盼星星,盼月亮哟~
倒是柳悦宁,回国后,因为徐僖元舍不得她离开,她一说要走,他就哼哼唧唧的各种喊疼,还不配合治疗。
搞得上头的人紧张得不行,轮番来给柳悦宁做思想工作。
柳悦宁没办法,只能留下来照顾他。
哪怕她说一辈子也不会跟他领那张结婚证,徐僖元也不在乎。
因为他知道。
这已经是柳悦宁妥协的最好结果了。
他努力说服自己,反正有没有那本证,事实上,柳悦宁都是他唯一的女人。
至于南溪,不管她姓南,还是姓徐,都是他的女儿。
这一点,永远都不会变。
所以,他知足了。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