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内,一时陷入了静默。
过了许久,谢青岑微微勾起唇角,清隽的眉眼泛起一抹淡淡的柔光,眼神却仍是落在了阮流筝的身上。
他薄唇轻启,眉眼靡丽,似是故意一般地拉长了语调,“我觉得…自然是需要的。”
即使阮流筝什么都没有说,可是从她身上那股与往日大不相同的气势中,就能窥探得出来。
何况,阮流筝他们今天的谈话内容,还是事关阮流筝已故的外公,那位看着她长大,曾给予她无限关心与爱护的外公。
这些年,阮流筝可一直都在寻找着真相,都已经隐隐成为了她的执念。
今天,骤然得知所有的事情,说不定还有她外公真正的死因。
但凡是个正常人,包括他在内,恐怕都不可能做到心如止水,毫无波动。
谢青岑眼眸闪了闪,他敛眉,遮掩住眸底的复杂情绪。
温热的手掌却是有意识地握住了阮流筝,炙热的温度透过光滑细腻的皮肤在两人之间传递。
烫的阮流筝忍不住心生逃避,但谢青岑却根本不可能给她这个机会。
谢青岑勾唇浅笑,眉眼深邃,“如果你信任我,可以将心事说给我听;如果你不信任我,那么佯装信任我,让我做你心事的倾听者。”
阮流筝闻言,淡粉色的唇角不受控制地抽了抽。
本来听到第一句的时候,她还是非常感动,可是听见第二句,心底就有些…
她抿了抿唇,清丽的眉眼间隐隐划过一抹无奈。
不过却始终没有将自己的手从谢青岑的掌心抽回。
虽然谢青岑的言语有些让人…但他却是在真真正正的安慰她,她能感觉到谢青岑的那颗真心。
阮流筝笑了笑,感觉自己心头的雾霾又消散了些,她微微启唇说,“为什么我感觉你是在强买强卖?你根本就没想过给我第二个选择。”
她轻轻撩起眼眸,静静的望着谢青岑清俊的面容,眉眼闪烁,“谢青岑,有时候你老练的,让我感觉你像是一个常年浸染在情色场内的花花公子。”
她眼眸含笑,语气轻松,清丽的眉眼间更是染上了几分打趣的意味。
谢青岑见此,不由得松了口气。
他身体后仰,懒懒地往后一靠,姿态端正却又不羁。
清隽的眉眼微微上挑,眸色流转中隐隐闪现了一抹流光。
他淡淡启唇说,“能让你有这样的认识,我很荣幸。”
“不过我还是要申明一声,谢某从出生到现在,阮小姐是我生命中唯二的女人。当然,第一位是我的母亲,所以你不要误会。”
阮流筝唇角的笑意倏然僵滞了一下。
她眸光认真,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突然转变了态度,变得一本正经的谢青岑,掌心不自觉地微微收紧。
她不期然地想起了沈良交给她的那份遗嘱文件上的内容,想到了外公特意留下的条件。
她眸光微动,似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脸上的神色慢慢变得坚定。
可仔细看,却又隐含着一抹忐忑。
阮流筝深深吸了一口气,抬眸看向谢青岑,咬唇说,“谢青岑,如果我说,我现在想结婚了,你会立刻陪我去民政局吗?”
谢青岑几乎没有犹豫地点头,“会,但不是立刻。”
清润的声线含着一股干脆利落,可却是给了阮流筝希望,又给了阮流筝失望。
阮流筝那颗还没来得及欣喜跳跃的心,随着谢青岑的最后一句话而渐渐归于平静。
她苦涩地扯了扯唇角,心里不出意外的同时又隐隐产生了几分失落。
她敛眉,嗓音淡淡,“嗯,我也是开了个玩笑,你不要…”
然而,不等阮流筝把话说完,谢青岑便控制不住地抬手,力道不轻不重地弹了下阮流筝的额头。
他唇角噙着一抹淡笑,眼神宠溺,“是你别乱想。我的意思是,你拿身份证了吗?准备好领证的资料了吗?而且…”
谢青岑扭头望了眼外面的天色,继而抬眸看向阮流筝,深墨色的眼眸中闪过一抹深深的无奈。
他启唇说,“已经到民政局的下班时间,如果你真的想结婚,最快也只能是明天早上。”
“你男朋友我,可还没有能使唤得动政府机构的权力。”
谢青岑唇角微扬,深墨色的眼眸中藏着深深的笑意,直勾勾地看向阮流筝,语气略有些似笑非笑。
阮流筝脸色不由得一红。
她窘迫地低头,不好意思地避开了谢青岑的目光,清冷的眸底隐隐掠过一抹懊恼。
不过也多亏了谢青岑的提醒,她心底的冲动渐渐平息,瞬时清醒了过来。
阮流筝轻轻抿了抿唇角,她抬眸,眸色清亮,“还是再等一等吧,刚刚是我有些莽撞了。”
谢青岑微微摇头,眸色幽深,“不管你是不是莽撞,但我还是想告诉你,若是真的到了不得已的地步,随时来找我。”
“我刚刚的话,对你永远奏效。”
清润的嗓音含着一抹淡淡的笑意,语气却是坚定而自信。
很奇怪,明明认识的时间和在一起的时间加起来都不到半年,可阮流筝漂浮不定的心就是安定了下来,就好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
她掌心无意识地蜷缩了下,紧蹙的眉心慢慢舒展,眉眼染上几分舒朗,“嗯,我会记在心上的。”
……
回到悦澜华府,谢青岑如往常一样在阮流筝的家用过晚饭,今天他没有在过多的停留。
一帮着阮流筝将碗筷收拾干净后,就转身回了自己的公寓。
临走时,还不忘将傅景澄带走。
悦澜华府是一梯两户的构造,所以这一层除了阮流筝,便是谢青岑家。
而且几乎是从一住进悦澜华府开始,傅景澄便不陌生地往谢青岑家跑,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在谢青岑家留宿了。
不过今晚倒是有些不同,因为是谢青岑强硬的带着傅景澄离开,而不是傅景澄主动地去谢青岑家留宿。
骤然被谢青岑抱起来的时候,傅景澄手中还拿着阮流筝刚刚给他切的水果。
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满是迷茫。
他愣愣地待在谢青岑怀里,任由谢青岑将他抱走。
直到谢青岑将他放到了柔软的沙发上,傅景澄才逐渐回神,他望了望周围的装修,默默地放下手中的小碗。
黑葡萄似的大眼眸轻轻抬起,眸底隐含着一股不满。
他跳下沙发,略有些生气地在谢青岑跟前站定,“我今天要和妈妈一起住!”
从放学回来的时候,他就发现了阮流筝的不对劲。
往日阮流筝虽然也有些小迷糊,但是也没有像今天这样,做什么事都仿佛心不在焉。
仅仅是他看见的这段时间,阮流筝就已经烫伤了一根手指,打碎了两个杯子,摔了一个盘子。
傅景澄是从阮流筝的肚子里出来的,母子连心。
他几乎是在顷刻间就察觉到了阮流筝异于往常的心情,所以今晚无论如何他都要回去。
他要去陪着阮流筝!
傅景澄粉嫩的唇瓣紧紧抿唇一条直线,黑白分明的眼眸直勾勾的盯着谢青岑,小手叉腰。
表情很是不满意。
谢青岑蹲下身,笑着抬手捏了下傅景澄肉乎乎的脸颊,眼尾上挑,但深墨色的眼眸中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强势。
他眼眸微微撩起,眼神严肃,“不行!她现在最需要的是时间,是一个安静的时间。”
“你如果回去住,不仅会反过来让她照顾你,并且还会与你本来的想法背道而驰。”
谢青岑伸手揉了揉傅景澄的头,清润的声线中染着一股磁沉的认真。
傅景澄眸光微动,手心紧紧攥拳,他将谢青岑的话听了进去,但心底仍是有些犹豫。
他抿唇,“可是…”
“放心,我和你一样担心她,所以我是绝对不会让她有事的。”
不等傅景澄将话说完,谢青岑便开口打断,他眉眼一抬,深墨色的眸底隐隐掠过一抹流光。
虽是话虽是对着傅景澄说,可眼神却连半分都没有落到他身上。
他眉眼闪烁,清俊的面容上透着一股意味不明的深意。
仿佛已经能预料到明天会发生什么了。
……
另一边,阮流筝在谢青岑和傅景澄走后,她扫了眼空荡荡的客厅,极轻地扯了下唇角。
清冷的杏眸中闪过一抹感动。
她当然猜到了谢青岑方才的举动是为了什么,感叹他贴心的同时,心底也不由得产生几分庆幸。
庆幸自己没有在选错人。
可如果真的要现在就如此果断地决定和谢青岑结婚,阮流筝仍是有些迟疑的。
她不自信,她也不知道自己如今到底有没有做好准备地去迎接下一段婚姻。
即使阮梨初遭受了白序南的背叛,但是在教导阮流筝婚姻观的时候,她还是希望阮流筝能够做到从一而终。
只不过在这基础上,加了一条擦亮眼睛,不要为了男人而放弃自己。
在没有遇到谢青岑之前,阮流筝的做法是完全与阮梨初的意愿背道而驰。
因为她遇上了傅砚辞,她如母亲一般地陷入了爱情,恐怕唯一做到的就是从一而终了。
可现在,她遇上了谢青岑,可却开始迟疑了。
经历过了傅砚辞一事,阮流筝现在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光了。
她轻轻叹了一息,继而将厨房最后的那点工作收尾,等确定厨房已经全部收拾干净,便擦了擦手,转身去了书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