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行十数日，陇山和卑移山脉已经不再遥不可及。
竖亥许久没有见到农田，倒是羊群和马匹越来越多。
“那是什么？”
冬季苍凉的草原上，孤零零的竖着几座巨大的石块。
三四丈高的巨石，上面刻画着古老的图案。
尽管十分抽象，但仔细辨别依然能认出是鹿、羊，狼这些。
还有龙。
竖亥低下头寻找着什么，放缓的速度引起了荤粥部众人的不满。
“找到了。”
在巨石阵后方，草势生长稀疏的区域，一道夯土城墙地基被淹没在草海中。
还有一些粗糙的陶器碎片。
“呜里哇啦，呜噜呜噜。”荤粥部的武士在远处怒斥着竖亥。
“你们知道这里曾经是什么地方吗？”
竖亥拉过姬藜和伊祁耳，一起探查这里的上古遗迹。
“没文化。”姬藜不屑道。
“就是就是。”伊祁耳附和。
“这里是弇兹氏的故地。”
“他们的女人和燧人氏结合，诞生了我们的先祖，是他们传授了苎麻结绳的技术。”
“胡说八道，燧人氏分明在我高阳氏穷桑，距此千里之遥，怎么结合？”
“燧人氏什么时候轮到你们高阳氏了，分明在我们陶唐氏的故地。”
“先祖当年开垦穷桑，那里有众多先祖遗迹......”
姬藜和伊祁耳七嘴八舌的争吵着。
“住嘴。”竖亥喝止了二人的争吵。
“炎黄二帝在哪，你们是知道的。”
姬藜伊祁耳点点头。
竖亥曾经和钺芒、禹等人讨教过，炎黄二帝结为联盟，合力击败蚩尤后，派出后代四处开垦中原大地。
不过不知为何，炎帝殁后，就不再有炎帝这个称谓。
为了团结各个部落，黄帝之位在后代之中流传，也留下了后世众多黄帝故里。
千年前，华夏集团和东夷集团随着开垦的土地逐渐靠拢，关系也紧张起来。
尤其是历史悠久的少昊氏被东夷诸邦推举为首领后，隐隐有与黄帝一脉争势的迹象。
曾经盛极一时的炎黄联盟内部关系微妙起来。
直到中原发生灾变，当时的黄帝都邑被大河冲毁，与少昊氏交好的高阳氏帝颛顼登位，他团结各邦，共抗天灾。
因高阳氏与东夷混居已久，也逐渐消弭了华夏东夷两个集团之间的矛盾，少昊氏也因天灾逐渐分裂，不复当年。
（以上仅仅是一种基于部落-城邦文明发展的猜测，套用了历史上的名称，各位请勿当真。）
一千年左右的历史，如今的各个聚落已经有些模糊，更别说疑似旧石器时代的历史。
竖亥认为，燧人氏、弇兹氏，伏羲氏，有巢氏女娲氏这些氏族只是一个来自旧石器时代的概念。
毕竟中原大地上生火，结绳，渔猎，筑巢的历史可以追溯到几十万年前。
这些先祖并不是任何具体的部落，也不是任何具体的人物。
而是几十万年前的晚期智人逐渐发展到旧石器时代人类，再到出现母系社会的集体记忆。
“不要吵架，不要吵架。”
“你看我们，长得都差不多，说着一样的话，我们都是一家人。”
竖亥此话一出，伊祁耳和姬藜齐齐看向了那些荤粥部的人。
“那他们和我们不是一家的。”
“竖亥，你不是很厉害，能以一当千嘛，杀了他们，带我们回家。”
竖亥摸了摸有些瘪下去的肌肉，说道：“我血战戎狄一个日夜，又被敲到脑袋，这几天吃睡都不如意。”
“没力气了。”
荤粥部的武士走了过来，姬藜和伊祁耳一人挨了一个耳光，三人只得继续上路。
“竖亥，他们为什么不打你！”
“因为要打我的脸只能跳起来打。”
......
一只大眼贼自地下钻出。
大眼贼，又称草原黄鼠，体长最大可达一尺多。
眼睛大而圆，突出明显。
大眼贼通体长着淡黄色的绒毛，仅在额头腹部等处有黑白的毛发夹杂其中。
头骨扁平稍呈方形，门齿狭扁无切迹，牙根深且颜色随年龄变化。
大眼贼生存能力强悍，最高可达海拔2000米处。
对农业和畜牧业有着严重的危害。
当然，这是他们第一次迁徙到如此南部的地区。
大眼贼钻出洞穴，想着在过冬之前再储存些粮食。
可一些庞然大物的路过让他有些好奇。
大眼贼自认就在洞口，那些庞然大物也并没有注意到他，因此稍显大胆了一些。
当大眼贼聚精会神的嗅着空气中似有若无的粮食味道时，一只大脚踩在他的背上。
他只感觉自己的脊柱断裂，五脏被挤压，鲜血止不住的涌出嘴部。
大眼贼痛苦万分，懊悔不已，但一切已经迟了。
“我不能就这样白白死去。”
大眼贼挣扎着扭动身躯，露出整体发黄，根部带微红的牙齿，狠狠的咬在那只脚上。
“乌里乌鲁，呜啊啊啊。”荤粥部武士脚下发力，将这只胆敢咬自己的草原黄鼠彻底踩死。
随后，他吐了口唾沫吐在脚上的伤口处，又拎起草原黄鼠短短的尾巴，对亚述乔什说道：
“兄弟，今晚加餐。”
大量的草原黄鼠出现在四周，荤粥部的人收获颇丰。
连竖亥等人的晚餐之中，也多了两只硕大的草原黄鼠。
“竖亥，你吃啊，吃饱了有力气带我们逃走。”伊祁耳端着碗，递给竖亥。
伊祁耳嫌弃的看了一眼狼吞虎咽的姬藜，他明白要回到故乡必须依靠竖亥的勇猛。
为此，多日以来只能啃一些老肉干的他，慷慨的将新鲜的鼠肉给了出去。
“我不吃，我宁可饿死也不吃鼠肉。”竖亥把脸转过去。
竖亥厌恶蛇虫鼠蚁，坚持刷牙，排泄后擦拭干净，不吃奇怪的肉类，这是他身为现代人最后的倔强。
“不识好歹。”伊祁耳只好端着碗自己大口吃起来。
饱餐一顿后的众人美美的睡了一觉。
又经过两日的路程，竖亥等人终于到达了荤粥部的领地。
“荤粥部外围的人也是东亚人种，传说他们是匈奴的祖先，看样子还是有一点可信度的。”
竖亥虽然并不懂得太多人种相关的知识，但是好歹也懂得大胆分析，小心求证。
即使得出某个结论也是站在人类文明发展的立场上。
不似某些地方的人，先认匈奴再认回鹘，到后面突厥，塞尔柱，花剌子模认了个遍，还妄图以这些祖先的身份耀武扬威。
实在令人贻笑大方。
不过随着竖亥对荤粥部的深入，他也很快发现了十分不妙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