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玉羞耻地闭上眼,睫毛都在抖。
好吧,他果然还是无法适应靖王这随地大小演的毛病。
幸好这附近除了他们和这匹马就没有别的活物,不用担心被人撞见。
然而下一秒。
檀玉就见那本应该在专心吃草的马不知道什么时候转过头。
嘴里一边嚼着,一边看着他。
檀玉和它大眼瞪小眼。
骏马的脑袋歪了歪。
似乎对上一秒还坐在它背上的人,下一秒就跑到别人怀里这件事感到很疑惑。
檀玉不知为何,竟被一匹马给看出了羞耻感。
他一把捂住滚烫的脸,从唇齿间硬生生挤出两个字:“唔,快走……”
檀玉后背还紧紧贴着靖王,他能感受到身后人说话时的微微震动。
“走?你想要本大人去哪里?”
好了,不要再演了啊!
还有这马为什么要一边吃草一边用那种眼神看着他,难道这本书已经进化到了连牲畜都能看懂gay了吗?
【是啊,马是很灵性的动物,你这匹应该是看得懂的哦】
“怎么不说话?到底要不要跟我这个姘头回府?”
檀玉崩溃地点头,快要被逼出眼泪:“要要要,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靖王满意了,愉悦地笑了声。
“当真,没有诓骗我?”
“没有,求你了,真的,快走吧。”檀玉转过头,脸埋着靖王脖颈。
藏在乌发下的耳根红的能滴血。
靖王怜惜地垂下眸子,轻声叹道:“好吧,既然你如此热情的要求,那本大人自然是没有拒绝的道理。”
说完,抱着怀里鹌鹑一样的人施施然离开了。
什么热情的要求——
檀玉真的很想打人。
要不是薛奉雪的胳膊勒得他连动都动不了,他都要信了这番鬼话了!
*
靖王府。
檀玉心惊胆战地吃完一顿鲜美的晚饭。
心惊胆战地在靖王怀里写完课业。
心惊胆战地喂兔子。
就这么心惊胆战的等来等去,也没等到薛奉雪白日里说的“算账”。
太阳西沉,卧房里点上灯。
刚沐浴后的檀玉松了口气,结果还没从浴桶里爬出来,就被绕过屏风而来的靖王一把按了回水里。
檀玉:?
浴桶里还冒着热气,少年忐忑地坐在水里,双腿并拢,膝盖处透着淡淡的粉意。
一张昳丽的小脸被热气蒸的白里透红,大眼睛湿漉漉的。
也许是水雾太浓,才让他那双卷翘的睫毛尖上都挂满了水珠。
檀玉满脸错愕地仰头看向靖王,正正撞入那双漆黑深沉的眼眸。
薛奉雪则目光沉沉地看着他。
两根修长的手指毫无征兆地捏住了檀玉软乎乎的耳垂。
檀玉吓了一跳,没忍住向后缩了缩,毫无底气地问:“……干、干什么?”
“嗯?”
靖王发出疑惑的声音,而后意味深长地捏了捏檀玉的耳垂。
【小傻瓜,还问,当然是你啦!】
檀玉没有心情理会dx3的打趣。
因为他看见,薛奉雪摊开了另一只手的掌心。
掌心里攥着的是那两只红如血滴的红宝石耳坠。
——正是当初靖王在江南时买的那对。
檀玉一看见这个小东西,就觉得后怕。
先前那个水滴形的小坠子被靖王穿上了细链子,做了什么他可还记得一清二楚。
简直不想回忆第二次。
恐怖!
拿走!
你不要过来!
檀玉吞了吞口水,苦笑两声,试图逃避。
“王爷是要让我戴这个吗?可是我没有耳洞……”
在薛奉雪开口前,他又捂着耳朵急忙补充道:“我也不想扎!很痛的。”
古代没有消毒的碘伏,也没有现代穿耳洞的工具,如果硬生生扎的话,他才不要!
“不给你扎。”
靖王这才知道檀玉误会了什么,伸手温柔地拢了拢檀玉耳边潮湿的鬓发。
“放心,这是耳夹,不会痛的。”
他哪里会让檀玉的耳垂留下不属于自己刻下的印记呢?
听到是耳夹,檀玉松了口气,但没完全松。
连耳夹都改好了,那不就说明靖王早就想好要有这么一回事了么!?
檀玉神色复杂,任由薛奉雪给他夹上两只耳夹。
耳垂上传来一点重量,微凉的红宝石随着檀玉转头微微晃动。
是不疼,但耳垂也有点酸胀。
靖王垂眸,直勾勾看着他,伸手拨了拨耳坠。
而后轻轻赞叹道:“真漂亮。”
简直就像天生就该戴在檀玉耳朵上的一样。
檀玉摸了摸自己的耳朵,感觉有点稀奇。
想了想,檀玉又笑了。
“是吗?”
他这一笑不要紧,要紧的是看见这个笑容的人。
檀玉莫名心慌,捂着耳朵支支吾吾道:“洗好了,那我要出去了。”
“等等,先别着急。”
薛奉雪伸手按住他的肩膀。
【额,宝宝,我有急事得下线了!我奶好像要生我爸了,我爷爷放学等我回去做饭呢!】
【see you~】
说完,脑海里的电子屏光速熄灭。
檀玉:?
你要不要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
檀玉瞪大双眼:“等等,dx3——”
剩下的话,檀玉没有机会说出来。
两个时辰后。
卧房的灯熄了。
这一夜,有人欢喜有人忧。
定远侯府内,萧小侯爷辗转反侧,因白日里和心上人说了很多话而感到高兴。
国子学宿舍内,裴问之仍然觉得不可思议,他总觉得是菩萨显灵,才让那高不可攀的人救了他。
皇子府里,三皇子恶狠狠摔碎了床头的瓷瓶。
一众仆人战战兢兢,听着自己的主子厉声质问:“什么叫他无福消受,区区一个男妓,真是翅膀硬了!”
檀府,檀疏意躺在床榻上,心神不宁地想着自己的计划。
门外下人来报,说是老爷又在和夫人吵架,还动了手,现在老爷跑去妾室房里睡了,夫人很伤心在哭。
檀疏意脑子里一团乱麻,把被子蒙过脑袋,朝门外吼道:“哭就哭,找我有什么用,别来烦我!”
自从檀侍郎被打过板子后,就落下了病根,平时慢点走路还看不出,可只要走快一点就有点跛。
因为这件事,檀侍郎同白容发了好大的脾气。
他现在生怕自己有残疾的事叫人传出去。
檀侍郎觉得,当初要不是因为白容缠着他非要进府,还用肚子的孩子威胁,他怎么可能会那么着急,在亡妻丧期内就把她抬了回来?
所以他觉得,自己落得今日的下场
——都是因为白容不懂事,因为檀疏意不懂事得罪人,最重要是因为檀玉不懂事。
靖王要对他动手,檀玉这个儿子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自己这个亲爹被打个半死,简直是不肖子孙!!!
早知如此,他就不应该同意替嫁这个事,而是早应该动手解决了这个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