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智军惊恐地望去,只见三个手持枪械的身影如鬼魅般闯入,黑洞洞的枪口散发着令人胆寒的金属光泽,其中一支正死死地对准他的胸口。
然而,这突然闯入的三人并非追捕宋智军的公安人员,而是跟踪抢夺叶东方的长安“四狼”三兄弟。
说起这长安“四狼”,那可是西北狼群中最为凶恶残暴的存在。
他们在长安犯下抢枪杀人的滔天罪行,身负三条命案,是被公安部通缉的要犯。
作案后,如同丧家之犬般逃往广州,隐姓埋名,妄图在这里寻得一丝喘息之机,甚至还伪装起身份,堂而皇之地做起了所谓的“生意”。
长安“四狼”中的老大,是在灯红酒绿的舞厅里与暗娼叶东方相识的。
那一瞬间,邪念如毒草般在他心中疯长。
他利用叶东方手中的假结婚证书,与她以夫妻名义到广州度“蜜月”,住进了九龙酒店七楼。叶东方原本以为这长安大狼是个财大气粗的老板,满心盘算着以卖淫为诱饵,狠狠地诈他一笔钱财。
可她万万没想到,这四只“狼”竟如此猖狂,不仅形影不离,还如饿狼扑食般一起向她疯狂扑来。
野蛮的轮奸行径让她的世界瞬间崩塌,她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无间地狱,痛苦不堪。
想放声大哭,却被恶狼们威胁不准出声;试图逃离这可怕的牢笼,可连屋门都迈不出一步。四只恶狼轮流看守着她,只要她稍有反抗,便是一顿拳打脚踢。
可怜漂亮的叶东方,被打得鼻青脸肿,只能服服帖帖地呆在住处,连挪动一步都不敢,失去自由的程度比蹲在看守所里还要严重。
叶东方空有千条妙计、万般手段,在这四只恶狼面前,却如同对牛弹琴,毫无作用。她的挣扎、反抗,在这赤裸裸的暴力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终于,在无尽的黑暗中,一个偶然的机会降临。
叶东方趁看守疏忽,在女厕所里瞅准一位女旅客,她眼中满是绝望与哀求,低声向对方求助,恳请她给宋智军捎个信,救救自己脱离这可怕的火坑。
那女旅客被叶东方凄惨的模样所触动,犹豫片刻后,终究还是答应了她的请求。于是,这条求救的信息,如同一根救命稻草,向着宋智军的方向传递过来。
当得知叶东方深陷囹圄,匪王宋智军毫不犹豫地立刻派贺金祥一伙前往九龙饭店营救。这群如狼似虎的“东北虎”气势汹汹地闯进长安“四狼”的住处,只见大狼正独自一人守在叶东方身旁。瞬间,拳脚如雨点般落下,只打得那只“西北狼”鼻口冒血,嘴斜眼歪,随后顺利带出叶东方,并安排在宋智军身边养伤。
然而,长安“四狼”中的另外三兄弟岂会善罢甘休,他们决心报仇雪恨。三人翻出藏匿于秘密地方的三支手枪,经过一周多明察暗访,终于发现叶东方在南方大酒店露面,还和宋智军的人住在一起。他们瞬间意识到,抢走叶东方并打伤“大狼”的,正是这个宋智军在背后指使。
于是,三只恶狼怀揣短枪,大摇大摆地走进南方大酒店六楼,猛地夺门而入,黑洞洞的枪口直指宋智军。
“叶东方是我的老婆,被你派人抢到这里,今天你不把打人凶手交出来,我们就枪毙了你!”恶狠狠的话语,如同从牙缝中挤出的冰碴。
宋智军一见是长安“四狼”为叶东方而来,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揶揄的笑:“你说叶东方是你们的老婆,有什么证据?”
“这就是证据。”长安“二狼”说着,顺手从腰中掏出那张假结婚证书,可手中的枪依旧稳稳地对准宋智军。
老奸巨猾的宋智军见状,却哈哈冷笑几声,说道:“你那结婚证书是我发的,你看我的提包里还有一百多张呢,全是假的。即便叶东方是你们的妻子,但她是我们单位的人,也应允许她到我处上班,也用不着拿枪来逼呀!”
“用不着多啰嗦,今天你不把打我哥哥的凶手交出来,请你跟我走一趟。”凶恶的长安“四狼”大声吼叫着,声音震得房间的空气都嗡嗡作响。
叶东方被吓得脸色苍白如纸,全身止不住地剧烈抖动,像只受惊的小鹿般瑟瑟躲在屋角,眼神中满是茫然与无助。
宋智军缓缓站起身来,挺了挺胸膛,一股黑道老大的气势油然而生:“咱们都是黑道上的人,你应该清楚我是谁,我就是‘东北虎帮’的老大,用不着跟你走,有什么话说吧。”
“我不管你是什么虎帮驴帮的,跟我们下去走一趟,走出这个大厦后自然有话同你说。”
宋智军反倒硬气起来,说道:“如果我要不走呢?”
“那我们就开枪把你杀死。”
宋智军却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声音在房间里回荡,带着几分癫狂:“长安四兄弟,我和你们一样,是被通缉的抢劫杀人罪犯,血债累累死有余辜,已经离死期不远了,正巴不得有人一枪把我打死,省得被抓去受罪,你们开枪吧,我九泉之下也感谢你们,开呀!”
凶恶的长安三兄弟手举着枪,手指紧紧扣在扳机上,却迟迟没有扣响。三双眼睛因愤怒而通红,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个不怕死的匪王,心中竟突然萌生起一丝敬佩之意。果然是条响当当的硬汉子,不愧为虎帮之中的“老大”。
这三个嗜杀成性的匪徒心里也明白,一旦枪响,他们杀死了人,也绝难逃出这座层层都有公安人员保卫安全的南方大厦。他们本想用枪把一指残逼出楼外再下手,不料一指残竟如此强硬,让他们一时陷入两难。
正在一筹莫展之际,只听“砰”的一声,门被猛地撞开,贺金祥、白铁等十余人如潮水般涌进屋内,个个气势汹汹,手中亮出明晃晃的凶器。
特别是一个女子,只听“唰”的一声,十二把飞刀如闪电般闪出,她就是飞刀手谭杰。只见那飞刀在她手中上下左右翻飞,宛如十二条流星,刀刀不离女人的手。
谭杰两手娴熟地耍着刀,两眼斜睨着“三狼”的手指,眼神冰冷如霜,凛凛说道:“请大家闪开一条道,只要他们三个人谁敢手指动一下开枪,我用这十二把飞刀立刻叫他们气绝身亡,不信就试一试,是他们的枪好使,还是我的刀好使?”
一时间,屋内杀气腾腾,仿佛进入了修罗地狱。
在这剑拔弩张的对垒中,宋智军以“老大”的派头侃侃而谈:“长安的几个狼兄弟,识时务者为俊杰,你睁开眼睛看看哪个不是亡命徒,哪个不是死里逃生的人?我们都是天涯沦落人,何苦为一个女人自相残杀呢?
特别是你们四兄弟,在长安抢劫、杀人,躲过公安人员的大追捕,千里迢迢逃到广州太不容易了,已经过五关斩六将了,你们应该珍惜每一秒钟,今天你只能开一枪打死我,你想想你们三个人能活着出屋吗?
希望你们放下枪,有要求和我谈,掏出枪来威吓,你看这屋人哪个人怕死?”
长安“三狼”一看形势不妙,真要开枪,必将引发一场血腥混战,自己三条人命恐怕就得葬身于这“虎穴”之中。这群“东北虎”果然厉害,自己身入虎群之中,即便有枪也难以施展。于是,“二狼”咬咬牙,将枪收进了腰里,一挥手,说:“咱们撤,改日再会。”
三只恶狼刚要出门,却发现门口几个“东北虎”早已瞪红了眼睛,恶煞煞地掏出刀,刀尖直对着三只恶狼的胸口,大有一触即发之势。
枪口对着人,刀尖对着胸口,贺金祥、白铁、崔达、小东这些亡命徒可都是杀人不眨眼的魔王,在这刀枪短接的危急时刻,以一种不怕死的气势彻底压倒了长安“三狼”。
虎帮“老大”把手一摆,说道:“长安四兄弟,你们这样出门吗?你们带着枪就这样出去,我只要一个电话,大厦的公安人员就会立刻把你们抓起来,我们可是没枪,几把刀这是正常防卫……”
长安“四狼”一听“公安人员”这几个字,顿时冷汗从脸上滚滚滚落。
“二狼”手拿着枪,几乎是哀求地说:“老大,难道你非逼我们三兄弟开枪不成,枪一响对我们双方都不利啊。”
“我们谁也不逼谁,难道你们三个人端着枪走出屋子就不怕暴露目标,不怕公安局抓你们吗?”宋智军下令道,“咱们各位将刀都收起来,你们三个人把枪也都收起来,在广州带枪是最危险的,也是最愚蠢的,现在你们可以走了。”
长安“四狼”三兄弟眼见东北虎帮众人缓缓收起手中明晃晃的刀,这才战战兢兢地将枪重新藏回腰间。
他们一边小心翼翼地倒退着往后走,一边胆战心惊地时不时望向谭杰,那十二把飞刀仿佛还在眼前寒光闪烁,令人不寒而栗。刚迈出房门一步,
又不禁担心楼下是否早已部署了虎帮的人马,就怕稍有不慎便会遭人暗下毒手。
而最让他们忧心忡忡的,是在虎帮面前暴露了藏枪的秘密,万一真如“老大”所说,宋智军一个电话报告给大厦的保卫部门,那他们恐怕从此就要永远告别这世间了。
想到这些,“三只狼”只觉得双腿不受控制地剧烈抖动起来。
“二狼”咬了咬牙,带着弟兄们又缓缓走进了宋智军的房间。
三人恭恭敬敬地对着宋智军,深深鞠了一个九十度的大礼,“二狼”满脸堆笑,语气中满是谦卑:“老大,我们长安四兄弟一时鲁莽,实在是愚昧无知,做错了事,还请您海涵原谅啊。我们不该对叶小姐下此毒手,大狼吃点皮肉之苦也是罪有应得,我们三弟兄这般野蛮行径,实在是不应该啊。感谢老大您宽宏大量……”
刚才还如恶狼般凶狠张狂的三人,此刻竟瞬间变成了三只温顺的绵羊。宋智军眯着两只狡猾的眼睛,眨巴了几下,直言不讳地问道:“你们三兄弟到底是啥意思,痛快点说吧?”
“二狼”无奈之下,只好照本实发:“老大,您看能不能派人平安无事地把我们送出这个大厦呢?我们实在是怕啊……”
匪王听后,哈哈冷笑了几声,笑声在房间里回荡,带着几分玩味:“既然长安三兄弟心里感到这么忐忑不安,那就先别走了。我设宴招待你们,压压惊。俗话说不打不成交啊,不管是我们东北虎,还是你们西北狼,大家同在黑道上混,不都是一家人嘛!”
听到这话,三个长安狼原本紧绷的神经竟微微放松了些,坐在这看似危机四伏的“虎穴”之中,心里竟隐隐感到一丝温暖。他们赶忙转过头,对着叶东方一个劲儿地表示歉意,那模样,仿佛刚才的暴行从未发生过。
不一会儿,消息传开,东北虎帮与西北狼的众人纷纷拥进酒店。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此刻竟因为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和解,变得热闹起来,众人都在为这“同贺交好之喜”而忙碌着。在大酒楼里,一场盛宴正在筹备。
匪王宋智军心中自有他的打算,冤家宜解不宜结,能与西北狼和解自然是好事。
如今长安四狼既然已经服软,那就该热烈欢迎,化干戈为玉帛,日后说不定还能相互照应。于是,宋智军兴高采烈地开始点着他爱吃的菜,那声音中透着一股得意:“鸡尾虾、大闸蟹、石斑鱼、鲜虾子,来个江南一品煲,核桃炒菜也不能少,还有铁板鸡、烧鹅、乳猪,再上点进口的牛百叶。汤的话,就玉米粟汤和鱼头汤吧……”
随着一道道精致的菜肴被端上桌,浓郁的香味瞬间弥漫在整个酒楼。
看着几人如此好对付,宋智军使出自己的攻心之计,把几人搞得迷迷糊糊,最后还拿出来几千块钱说是安抚一下兄弟们。
穷困潦倒的长安四狼看到钱,互相对视了一下。
最后还是接下钱。
几人纷纷表示,要跟着老大挣大钱、发大财、做大事。
从此,宋智军多了一个小团队,就是长安四狼。
化解眼前的小危机之后,宋智军不再耽搁,坐走私船去香港。
夜幕如墨,沉甸甸地压在海面上,海浪有节奏地拍打着船舷,发出沉闷的声响。
然而,命运似乎并不打算放过宋智军。
就在他刚刚踏上船板,还没来得及站稳脚跟之时,一道冰冷的金属触感突然抵在了他的后脑勺上,紧接着,一个低沉而凶狠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别动!敢出声就打爆你的头!”
宋智军心中猛地一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脑门。他下意识地想要反抗,却感觉到周围至少有几双眼睛正紧紧盯着他,只要他稍有异动,恐怕立刻就会命丧当场。
“你们是什么人?”宋智军强装镇定,试图从对方的回应中探寻一些线索。
“少废话!老实点!”对方毫不理会他的询问,紧接着,一个散发着陈旧气味的头套“唰”地一下罩住了他的脑袋,眼前顿时陷入一片黑暗。宋智军只觉得天旋地转,身体不受控制地被人推搡着、拉扯着,脚步踉跄地朝着某个方向走去。
他能听到海风呼啸的声音,感觉到船身微微的晃动,以及周围那些人粗重的呼吸声。每走一步,他心中的恐惧与疑惑就增加一分。
不知过了多久,宋智军被押着下了船。他的双脚踩在坚实的地面上,却依旧觉得如同置身于虚幻的噩梦中。接着,他又被粗鲁地推进了一个空间,门“哐当”一声关上,回音在空旷的环境中久久回荡。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腐朽的味道,像是许久未曾通风的仓库。宋智军试着动了动,却发现双手不知何时已被紧紧束缚住,丝毫动弹不得。
“你们到底想怎么样?”宋智军大声吼道,声音在这黑暗的空间里显得格外突兀。然而,回应他的只有无尽的沉默,仿佛那些人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他一个人在这黑暗的仓库中,独自面对未知的恐惧。
此刻的宋智军,心中满是懊悔与不甘。本以为登上走私船就能顺利逃脱,却没想到刚上船就遭遇如此变故。他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将是什么,是死亡,还是更为残酷的折磨?在这黑暗中,他只能徒劳地挣扎着,思绪如乱麻般纠结。
暗无天日、弥漫着腐朽气息的仓库里,时间的流逝仿佛成了一种残忍的折磨。宋智军在这片黑暗中已被困了三天三夜,四肢因长时间被束缚而麻木,意识也在疲惫与饥饿的双重打击下变得有些恍惚。
就在他几乎要陷入混沌之时,仓库的铁门“嘎吱”一声被粗暴地推开,一道刺目的强光如利箭般射进黑暗,紧接着又是一道,直直地打在宋智军脸上。这突如其来的光线,让久处黑暗的他双眼如被烈火灼烧,本能地紧闭,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
“姓名!”一个粗哑的声音如重锤般打破寂静。
宋智军努力适应着强光,脑海中飞速运转。尽管身体已疲惫到极点,三天三夜未合眼的他却强打起精神,决定编造一个故事来应对眼前的危机。
“我……我叫李三,”他的声音沙哑干涩,仿佛两片砂纸相互摩擦,“今年……今年二十八岁。”
“籍贯!”另一个声音紧接着逼问,透着不容置疑的强硬。
“我……我是中原省农村的,家里穷,出来讨生活。”宋智军微微颤抖着回答,干裂的嘴唇因说话而微微渗出血丝。
“少废话,说你都干过什么!”粗哑声音再次响起,伴随着皮鞋在水泥地面上不耐烦的踱步声。
宋智军眯着眼睛,强光让他只能隐隐看到两个人影在光影中晃动。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稳些:“我……我就是打些零工,帮人搬搬东西,赚点辛苦钱。我也不知道为啥被抓到这儿,大哥,你们是不是弄错了?”
他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心中却暗自警惕,时刻留意着两人的反应。
“哼,你觉得我们会信?别耍花样,重新老实交代!”那个强硬的声音再次响起,伴随着强光灯的晃动,刺目的光线在仓库的墙壁上乱晃,投下诡异的光影。宋智军知道,这两个人不会轻易相信他的话,一场艰难的周旋才刚刚开始,而他必须在这极度困厄的境地中,凭借自己的狡黠和顽强,找到一线生机。
连续三天,强光如烈日般直直地射在宋智军身上,晃得他双眼刺痛,几近失明。审讯他的两人如同不知疲倦的恶犬,轮番向他发问,如同潮水般的问题,将他淹没在疲惫与恐惧之中。
“说,你到底还干了什么!别再给老子编那些没用的!”一个满脸横肉的审讯者怒吼着,声音在仓库里回荡,震得宋智军的耳朵嗡嗡作响。
宋智军低垂着头,蓬乱的头发遮住了他满是伤痕的脸。三天三夜的疲劳审讯,如同一把把重锤,不断地敲击着他的神经。他的身体虚弱到了极点,双腿像灌了铅般沉重,几乎无法支撑身体站立。然而,即便如此,他心中那一丝清明却始终未曾熄灭。他深知,自己已然落入敌手,稍有不慎,便可能万劫不复。
“大哥,咱有话好说……”宋智军干裂的嘴唇微微颤抖,声音虚弱却带着一丝讨好,“您看,只要您放了我,我保证给您一笔丰厚的报酬,绝对让您满意。”他抬起头,用那布满血丝的眼睛,哀求地看着审讯者。
回应他的,是审讯者那一声充满不屑的冷笑。
“就凭你?还想收买老子?你觉得你现在还有资格谈条件?”话音未落,另一个审讯者猛地一脚踹在宋智军的腹部。宋智军只感觉一阵剧痛袭来,身体如断了线的风筝般向后飞去,重重地摔在地上。
“啊……”宋智军痛苦地呻吟着,还没等他缓过神来,拳脚如雨点般落在他的身上。每一拳,每一脚,都带着无尽的愤怒与狠辣,打得他皮开肉绽。鲜血从他的嘴角、伤口处不断涌出,将地面染得一片殷红。
“别打了……别打了……”宋智军无力地呼喊着,声音在这空旷的仓库里显得如此渺小而无助。
“说不说!”满脸横肉的审讯者一把揪住宋智军的头发,将他的头硬生生地抬起来,恶狠狠地盯着他。
宋智军喘着粗气,眼中满是痛苦与无奈。他知道,再不交代些什么,这顿毒打恐怕不会停止。“好……我说……”他艰难地开口,声音微弱得如同蚊蝇。
“我……我在东北参与过一次抢劫,抢了……抢了几万块钱……”宋智军断断续续地交代着,然而,即便在如此残酷的折磨下,他始终咬着牙,没有说出自己的真实姓名。他明白,一旦说出真名,等待他的或许就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就这些?你觉得我们会信?”审讯者再次扬起了拳头,眼中闪烁着凶狠的光。宋智军看着那高高扬起的拳头,心中充满了绝望与不甘,但他依旧死死地咬着嘴唇,守着自己最后的秘密。
第七天的仓库,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恶臭,那是汗水、血水与腐朽气息交织而成的味道。宋智军如同一具被抽去灵魂的躯壳,瘫倒在冰冷的地面上。连续多日的疲劳审讯,已将他折磨得不成人形,双眼布满血丝,嘴唇干裂得如同干涸的河床,身上的伤口更是新旧叠加,皮开肉绽之处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气。
“我说……我说的都是真的了……求求你们,让我睡一觉……”宋智军的声音微弱得如同游丝,每吐出一个字,都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他感觉自己的意识正逐渐消散,若再不休息,恐怕真的要将性命交代在此处了。
或许是审讯者也厌倦了这场漫长的逼供,又或许是达到了某种目的,那如烈日般灼眼的强光灯终于不再直射他。审讯的声音戛然而止,整个仓库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只听得见宋智军那急促而微弱的喘息声。
就在宋智军昏昏欲睡之际,一阵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你想不想活?”一个声音在寂静中响起,带着浓重的俄国口音,却又奇妙地夹杂着几分中国化的语调。
宋智军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忙不迭地说道:“想……我想活……求求您……”
随着话音落下,仓库里的光线开始变得柔和,宋智军眯着眼睛,努力适应着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待视线逐渐清晰,他惊愕地发现,眼前站着一个身着军装的俄国人。
那笔挺的军装,在仓库昏黄的灯光下反射出冷峻的光泽,肩章上的金属配饰闪烁着冰冷的光,仿佛在诉说着一种无形的威严。
“你……你是谁?”宋智军挣扎着想要坐起身,却因浑身的伤痛而不得不放弃,只能躺在地上,用充满疑惑与警惕的眼神望着眼前这位不速之客。他的心中涌起无数疑问:为何一个俄国军人会出现在这里?他又与这场审讯有何关联?这突如其来的转机,究竟是命运的恩赐,还是另一个更深的陷阱?
“我的名字叫伏龙芝,是一名苏联克格勃少校。”
仓库内的空气仿佛瞬间凝结成冰,每一丝呼吸都带着彻骨的寒意。
宋智军瞪大了双眼,死死地盯着眼前自称伏龙芝的克格勃少校,仿佛看到了来自地狱的使者。“克格勃少校……”这几个字如同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宋智军已然脆弱不堪的神经上,吓得他魂飞魄散。
他不过是个在黑道上打打杀杀的悍匪,平日里虽胆大包天,可面对克格勃这样神秘而强大的国家机关,他深知自己根本无力对抗。
在他的认知里,克格勃以粗暴不讲理而闻名,一旦落入他们手中,后果不堪设想。此刻,宋智军满心只想着答应伏龙芝提出的一切条件,只求能尽快离开这个可怕的地方,远走高飞,逃离这无尽的噩梦。
然而,伏龙芝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那笑容仿佛隐藏着无尽的深意,让人毛骨悚然。紧接着,伏龙芝突然提高音量,喊道:“宋智军,你很可以。”
宋智军的身体猛地一震,仿佛被一道电流击中。自己的真实姓名竟然被眼前这个克格勃叫破,他心中仅存的一丝侥幸瞬间土崩瓦解,再度陷入极度的恐惧之中。他的心脏剧烈跳动,仿佛要冲破胸膛,冷汗如注般从额头涌出,浸湿了他那脏乱不堪的头发。
伏龙芝缓缓举起手中的一张纸,宋智军定睛一看,正是国内的通缉令,上面赫然印着自己的照片与罪行。
至此,宋智军最后一丝侥幸也荡然无存。他呆呆地望着那张通缉令,只觉得眼前一片灰暗,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崩塌。
“你……你想怎么样?”宋智军颤抖着声音问道,声音中充满了绝望与无助。此刻的他,如同一只待宰的羔羊,任由对方摆布。仓库里弥漫着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宋智军那急促而慌乱的呼吸声,在这压抑的氛围中显得格外突兀。
宋智军满心惊恐地望着伏龙芝,等待着这个克格勃少校宣判他的命运。伏龙芝嘴角挂着一抹似有若无的冷笑,眼神冰冷地盯着宋智军,缓缓开口,那声音在寂静的仓库里回荡,如同死神的低语:“宋智军,摆在你面前有两条路。其一,我把你交给中国的公安机关,你应该清楚,等待你的会是什么下场。”
伏龙芝稍作停顿,眼神中闪过一丝戏谑,“其二,加入我们克格勃,成为外围人员。要是你表现出色,说不定还有机会去苏联。”
宋智军心中一阵绝望,这两条路于他而言,都是死路。
第一条路是速死,第二条路是慢死。
但相比被交给国内公安机关,加入克格勃似乎还能保留一线生机。
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恐惧与求生的本能驱使他别无选择。
“我……我选第二条路……”宋智军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声音中满是无奈与苦涩。
伏龙芝脸上露出一丝得逞的笑容,仿佛早已料到宋智军会做出这样的选择。他从身后拿出一个文件,递到宋智军面前,冷冷地说:“既然做了决定,那就签字吧。”
宋智军颤抖着双手接过文件,凑近一看,文件抬头赫然写着“叛国声明书”几个大字。他的心瞬间沉入谷底,一种前所未有的绝望感涌上心头。
“这……这……”宋智军嗫嚅着,抬起头,用近乎哀求的眼神看着伏龙芝,“能不能……换个别的……”
伏龙芝脸色一沉,眼神变得愈发凶狠,“别废话!你以为你还有讨价还价的余地?要么签字,要么现在就把你交出去!”
宋智军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他深知,一旦签下这份声明书,就彻底走上了一条不归路,背叛自己的国家,从此沦为人人唾弃的叛国者。可是,在这生死边缘,他又实在没有勇气面对被交给公安机关的后果。
“我……我签……”宋智军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他的手颤抖得如同风中的落叶,拿起笔,在文件上歪歪扭扭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随后,伏龙芝又递过来一个印泥盒,宋智军看着那红色的印泥,仿佛看到了自己即将被鲜血染红的未来。但他已无路可退,咬了咬牙,将手指蘸上印泥,在文件上按下了指纹。
至此,宋智军彻底踏上了这条黑暗的道路,成为了克格勃的一枚棋子。仓库里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腐朽气息,宋智军只觉得眼前一片模糊,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自己这个悍匪,已然没有回头的可能,只能在这条不归路上,一条路走到黑。
在充满阴谋与胁迫的氛围中,宋智军投靠了克格勃,命运的齿轮自此开始了更为疯狂的转动。宋智军心里很明白,国内那张铺天盖地的通缉令,如同高悬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随时可能将他斩于马下。若想求生,整容是唯一的出路,否则,他将无处遁形。
“伏龙芝少校,我要整容。现在国内到处都是通缉我的告示,不改变容貌,我根本没法活下去。”宋智军一脸急切,眼中满是对生存的渴望。伏龙芝坐在那里,神色冷淡,沉默片刻后,微微点头:“可以,这对你执行任务也有帮助。”
得到应允的宋智军,心中稍稍松了口气。连续七天,他在极度的恐惧与疲惫中未曾合眼,此刻紧绷的神经一旦放松,便如决堤的洪水,困意汹涌袭来。他躺在床上,很快便陷入了沉沉的梦乡,鼾声如雷。
就在他睡得正酣时,伏龙芝安排的医生悄然进入房间。
医生身着洁白的大褂,在昏黄的灯光下却透着一股冰冷的气息。他手中拿着注射器,里面透明的麻药在微光中闪烁着诡异的光。
医生轻轻靠近宋智军,将针头刺入他的肌肤,缓缓推动注射器。宋智军在睡梦中皱了皱眉,却没有醒来,随着麻药的注入,他的身体彻底放松下来。
手术开始了,锋利的手术刀在宋智军的脸上游走,仿佛在雕琢一件艺术品,却又带着令人胆寒的残酷。鲜血从创口渗出,被一旁的助手迅速擦拭干净。
医生的眼神专注而冷漠,手中的动作精准而娴熟,在这寂静的房间里,只有手术刀与皮肉接触时发出的细微声响。
不知过了多久,手术终于结束。
宋智军悠悠转醒,只觉脸上传来一阵剧痛,仿佛有千万根针在同时扎刺。他下意识地想要伸手去摸,却发现头部被厚厚的纱布层层缠绕,只露出一双眼睛、鼻子和嘴巴。
“我……我的脸……”宋智军声音颤抖,带着一丝解脱。
然而,他心里清楚,虽然过程痛苦,但自己暂时安全了,通缉令上的面容已不复存在。此刻,他只有一个念头:逃离香港,逃离伏龙芝的掌控,从此远走高飞,去寻找一丝生存的希望。
“你醒了。手术很成功,接下来好好养伤。”医生的声音平淡无奇,仿佛刚刚进行的只是一场再普通不过的治疗。
宋智军躺在床上,头上缠着厚厚的纱布,脸上的剧痛仿佛在时刻提醒着他如今危险的处境。他正暗自盘算着如何逃离这一切,门“砰”的一声被粗暴地推开,伏龙芝迈着沉稳而又带着压迫感的步伐走进来。
“你以为整了容就想逃脱?太天真了。”伏龙芝冷笑着,随手将一沓照片扔到宋智军面前。照片在空中四散飘落,如同一片片死亡宣判书。
宋智军颤抖着双手捡起照片,只看了一眼,便如遭雷击,脸上瞬间血色全无,绝望如潮水般将他彻底淹没。
照片上,正是审讯过程中狼狈不堪的自己,还有他睡觉时躺着手持叛国声明书的画面,每一张都像是一把利刃,狠狠地刺进他的心窝。
“不……怎么会……”宋智军的声音带着哭腔,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却又不得不面对这残酷的现实。
伏龙芝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中满是嘲讽与得意:“哼,不但有照片,还有录像。你觉得,你还能跑到哪里去?克格勃的手段,可不是你能扛得住的。”
宋智军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他一直心存的那最后一丝侥幸,此刻被彻底击碎。他瘫倒在床上,如同一只被抽去脊梁的丧家之犬。
“等你脸上的纱布拆掉,只需要对着摄像机镜头,老老实实讲出你的名字和叛逃过程,就算完成任务了。”伏龙芝的声音冰冷而又不容置疑,仿佛在宣读一份死刑判决书。
“为什么……为什么……”宋智军喃喃自语,心中满是悲愤与无奈。他深知,自己已经彻底陷入了克格勃设下的陷阱,无论怎样挣扎,都难以逃脱这如影随形的掌控。
房间里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沉默,只有宋智军沉重的呼吸声和伏龙芝那冷酷的目光。
“以后你只能和我单线联系,你的代号叫夜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