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有人欢喜有人愁,早早自然是最高兴的。
毕竟贺京安都那样说了,说明他已经有铁证证明孩子是霍允南的。
可郁晓冉还是不愿承认,尽管在看见霍允南的那一瞬,心疼占据上风,她恨不得扑到男人的怀中,但情绪平复些后,理智悄然拉回,她缓缓抬起脸,
预演过无数遍决绝的眼神在对上霍允南那布满血丝的眼睛时,一行清泪还是缓缓落下,凄楚到让人心疼,
她又一次垂下头,
“不、不是,我的孩子,我难道还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吗?”
她矢口否认的模样深深刺疼着霍允南的心,男人眸底乌沉,垂在两侧的手,指尖硬生生地攥的嵌入掌心。
贺京安扫了眼,又看向郁晓冉,他一向不喜欢磨磨蹭蹭,能快刀斩乱麻的事情,自然痛快下刀,
“如果郁小姐还抱着自己的那套理论继续无视孩子的生物学上的父亲,那贺某无话可说...”
贺京安薄唇微扬,边说边扬了扬手中的文件,早早赶忙一路小跑过去,从贺京安手里拿过那张文件,
上面赫然写着亲子鉴定,亲子关系概率值经计算为99.999%,而结论的结果也无疑支持霍允南为孩子生物学上的父亲...
女孩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贺京安盯着早早那张小脸,就知道小兔子心里正洋洋得意呢,
他又看向躺在床上的郁晓冉,她知道那张报告上面写的什么,谎言被拆穿,她反倒是平静的靠在床上低着头。
早早拿着报告转身,正要喜滋滋开口,可在看见郁晓冉那低沉的模样,也只好轻声道:“晓冉姐,孩子是我哥的...”
郁晓冉低着头,柔顺的发丝垂落,挡住了她的脸,脸上情绪的变化也看不清楚。
但她一直在逃避...
霍允南再也忍不了了,快步上前,一把拉住郁晓冉的胳膊,强迫她抬起头看他,
郁晓冉被拽着胳膊,头也被迫仰着看向男人,四目相对那一刻,她凄美的脸颊上又是一行泪水滑落,
霍允南注视着她,见她那张小脸苍白如纸,胳膊瘦的让他拎着都感觉不到重量,心脏猛地一抽,呼吸就像是肺部扯出棉絮似的难受,他咬牙闭了闭眼,
血丝布满的眼睛再次睁开时,有什么滚落,万般悲怆让他声音愈发嘶哑,他蹲下身,握着郁晓冉的手抵在自己心口上,
“冉冉,我说过当年的事既往不咎,就算你说是故意,就算你要我死!”他哑声说着,吸了口气轻笑道:没关系,没关系的...”
“肯定是我做的不好,才叫那种男人将你骗了去...”
几年前的那场车祸让他躺在病床上整整两个月,期间霍家收到了三次医院下达的病危通知书,霍允南的母亲几次哭倒在手术室前,父亲更是急到肺泡破裂,几度吐血,
霍允南是夫妻俩的独子,自小就优秀懂事,做事认真,谁知会遇此横祸,处于性命攸关之际。
霍家询问那天在场的助理,他是霍允南的心腹,可助理只说事故是突发,司机不是有意...
当霍家见到肇事司机时,司机是个残障人士且癌症晚期,家里还有几个孩子要养,霍家想要追究也没办法,只能深深咽下这种舐犊之痛。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在救护车赶到之前,霍允南躺在血泊中,嘴还在不断向外吐血,忍着血液流逝的剧痛,他拼尽全力做的是事,是一把攥住助理的领口,让他帮他做一件事,
最后一件事...
男人瞳孔几近涣散,可嘴还一张一合交代道:
“找、找个人,给他钱...顶罪,不要...追究冉冉的过错...”
都快死了,他还想着他的女孩一路走来不容易,就算她真是个贪慕虚荣的,就算她真的品行不端、见异思迁,
那也是原生家庭的错,才会让她变成这样,他不怪她...
男人几不可闻到破碎的声音,让助理贴近他的嘴巴才能勉强听清。
可那种交代委实让助理不能接受,他是知道,也看见是谁开车撞得少爷,
是那个女人和她带来的野男人!
他不明白为什么都到死了,少爷还要维护那个女人...
可就是因为快要死了,霍允南才发觉郁晓冉对他很重要,他逼着助理答应,在得到助理肯定的答复后,
攥着领口的手彻底没了力气,砸在了浸满血的路面,意识逐渐模糊,呼吸也被哽住。
临了临了,他嗤笑了声,嘲讽自己的无能,嘲讽自己没出息,都要死了,他都在想冉冉和别的男人跑了,
那个男人会不会是个骗子...
会对她好吗?
会比他对她还要好吗?
.......
耳畔响起救护车的声音,他也释然般闭上了眼睛...
-
在亲子鉴定还没出来,霍允南和贺京安坐在医院走廊里等待结果时,贺京安曾问他,
“如果孩子不是你的,怎么办?”
他低着头,眼皮耷拉着,很是支离破碎,半晌抬起看向贺京安,
霍允南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他,
“她过得好不好?那个人对她好吗?有没有受欺负?”
贺京安愣了愣,他不明白为什么霍允南要这样问,不过郁晓冉过得不好的事情他是知道的,
毕竟早早每天和他打电话,都说郁晓冉很是操劳,她的那个丈夫连个鬼影都看不见...
于是,贺京安看向他,
“不好。”贺京安道,“好的话现在就不是早早在照顾她了,而是她那个所谓丈夫的东西...”
霍允南嗤笑了声,“对啊,我好像个笨蛋,连这点都没意识到,脑子都在想她结婚了,她不要我了,却没去深究她到底是不是真的幸福。”
他抬头看向检测室的方向,
“孩子是我的,只要是冉冉的孩子,那就是我的孩子...”
不管亲生是否...
霍允南语落,贺京安愣住了,身体莫名僵住,大脑飞快闪过无数画面。
小时候叔叔抱着他到医院,父亲的脸沉的可怕,他想去抱抱父亲,试图让他开心点,可父亲扯着他的胳膊就往医生那里去,
他最怕打针了,哭得死去活来,结果被父亲扇了一巴掌,强行将胳膊按在窗口,
冰冷的针穿透皮肤,血液被抽离,一片淤青,
此后,野种、疯狗的谣言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