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真的死了(1 / 1)

“晏府不是才办完喜事,怎么就挂上丧幡了?”

有行人在晏府门口,提出疑惑,当初晏府那场婚宴办得浩浩荡荡,令人印象深刻。

“就昨日夜里,晏府二公子在国师府被杀害了。”

那人叹息道,“英年早逝啊。”

有人同他辩驳。

“还叫国师呢,叶千机这老妖怪,祸乱朝纲,贩卖官爵,草芥人命,也就先帝这个昏君会把他奉为国师了。”

此话一出,众人唏嘘不已。

一夜之间,京城倒下去一批官员,都与叶千机有或多或少的牵扯,在他们家中搜刮出众多钱财,大理寺的牢房都紧缺了。

一时间京城人人自危。

晏府内,前院的灵堂已经布置好。

几日前成亲的大红“囍”字还未撤下,就被白色丧幡覆盖,还有香火,纸钱,以及正厅中央那一口棺材,就连晏府的下人都换上白衣,入目非黑即白,惨淡极了。

正厅传来顾秀禾与寻春花的低声啜泣,两人头顶白布,眼睛哭得红肿。

超度诵经的僧人在一旁念经。

晏为卿脸上看不清悲喜,只是眼睛看着有些空。

他脸色苍白,挺直脊背站在门外,盛夏的阳光照在他身上,却只能感觉到浑身冰冷,寒气自脚底腾起,浑身僵硬到不能迈出一步。

他远远地看着江昭,看着她静躺在漆黑的棺材里,再无声息。

被请来诵经的僧人走到晏为卿身前。

“晏大人,到时辰了。”

晏为卿心头刺痛到麻木,他脸色发白,听到这句话,心中又像被重创过一般,泛着一阵接着一阵的痛。

他声音没有丝毫起伏。

“下葬吧。”

王太医昨日诊断,江昭是服下剧毒身亡,那药极毒,可让人在两刻钟后呕血身亡,且要在两日内下葬,否则尸身遇到光照,便会化作血水。

江昭身为男子,却爱体面。

若是化作血水,她只怕在地里都会被气得睡不着。

昨夜是夏云帮江昭梳洗而,给她换了一身衣裳,将发丝擦干,高高束起,若是江昭还活着,定是翩翩公子的模样。

只是她死了,一张小脸血气尽褪,毫无生气。

几个小厮将木棺缓缓盖起,一旁顾秀禾与寻春花又是一阵哭泣,哭得撕心裂肺。

晏为卿从前日起,便一直站着,没有休息,他面无表情,望着江昭被盖上,长钉入木,他才有了实感。

江昭,真的死了。

死前还在怪他,怪他为什么出言训斥。

血腥气涌上喉间,被晏为卿重重压下,他一只手扶着门框,指骨发白,额前青筋暴起。

泪在昨日便已经流尽了,人都已成行尸走肉。

江昭下葬,需要晏为卿扶棺,顾秀禾与寻春花跟在后头。

几个小厮将棺木抬起,晏为卿跟着朝外走去。

雨过天晴,金光刺眼,令晏为卿眼前一片恍惚,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梦里。

晏为卿脚步虚浮,朝外头走去,修长的身躯好似一座摇摇欲坠的大山,一不留神,就会轰然倒塌。

如果是梦的话,就快些让他醒来。

晏为卿没怕过什么东西,但这噩梦,令他浑身发颤。

江昭死得突然,下葬也快,没来得及通知旁人。

送葬的队伍只有除却小厮,只有寥寥几人,请来办丧事的人手持招魂幡,一边撒纸钱,还有人吹奏哀乐。

路过江府时,江时叙与江凌言正巧打算出门,去晏府找江昭。

“江昭这么多日没去书院,该不会又病了吧?”

江时叙脸上写满了焦急,“都让她平时多吃点,怎么还瘦瘦小小的,风一吹就病倒了。”

江凌言也一脸凝重,他心中莫名发慌。

两人走到正门口,晏府浩浩荡荡的队伍恰好路过。

江时叙望着扶棺的晏为卿,脑子有点转不过弯,他脚步一顿,犹犹豫豫地去问江凌言。

“晏府是有丧事吗?怎么还要晏大人亲自扶棺?”

他们是认得晏为卿母亲的,也知道晏为卿家中只有一母,和江昭这个半路寻回家的弟弟。

晏老夫人没去世,那还有谁需要晏为卿亲自扶棺?

江凌言心中一凛,不顾其他,快步上前,抓住队伍最后的那个小厮,语气有些肃穆,好似逼问。

“晏府谁去世了?”

那小厮突然被人抓住,那人面若冠玉,眼里的寒霜仿佛要将人冻死。

他颤颤巍巍道。

“是我们家大人几月前寻回家的弟弟,江昭,昨夜里在国师府被毒死了。”

江时叙方才有些发愣,一个不注意,回过神来时,就见江凌言抓住一个小厮在询问。

他还是没想清楚晏府为何办丧事,只得跑到江凌言面前,恰好听见那小厮的回答。

江时叙脚步一顿,他如同被人当头打了一棒,接着开始笑,笑得比哭得还难看。

他又收回表情,眼里写满了迷茫。

“晏府下人怎么管教如此不利,竟拿府上少爷的生死开玩笑,等我见着江昭,定要好生取笑她一番。”

江凌言如坠冰窖,他将小厮丢开,那小厮浑身颤抖,头上还戴着白布。

“小的没开玩笑,昨夜便是江大人与江夫人带兵将叶千机逮捕,二公子呕血身亡的时候,大家都看着呢。”

“不对!”

江时叙突然怒目圆瞪,他自幼习武身形高大,发怒起来极为可怕,他只是环顾四周,声音发颤。

“我与江昭就几日未见,她怎么可能就这么死了!”

“她为人懒散又爱玩,这几日未见,定是跑出去玩了,怎么可能就这么死了,不能,不能…”

江时叙喃喃自语。

他这一番话,倒是给了江凌言提醒。

若江昭真的身死,圣上怎么能不来,这丧事轮不到晏家来操办。

他脑子转得极快,不是真死,那便是…假死。

江凌言朝后退了一步,脸上早已没了寻常矜贵公子的淡漠疏离,而是脚步匆匆,朝江府里面跑去。

爹娘肯定知道真相,他要去问阿昭去哪了!

一旁的江时叙如同失了神智,他脚下踉跄,脸色苍白如纸,嘴里还在不断喃喃。

“怎么…怎么就死了?”

方才被抓住问话的小厮见队伍早已走远,不敢停留,快步朝前跑去。

半晌,江时叙突然转身大步流星,朝着那送葬的队伍迈开仓促的步子。

他要去见江昭最后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