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这就是你的自有法子?(1 / 1)

庄静娴端坐在上头,执起茶盏,轻抿一口。

倒是趴在她腿上的江灵玄红着眼眶,哽咽开口。

“大哥,你快求求娘亲,让她救救三哥哥吧!”

江时叙脑子里嗡一声,他好似大梦未醒,满脸茫然,愣愣地开口。

“江昭?她怎么了?”

庄静娴轻搁茶盏,冷声作答。

“江昭三日前冲撞圣言,圣上大怒,现已将她押入大牢,秋后问斩。”

江时叙的脑子有点转不过来,浑身的血液一瞬间倒流,他像是被人从头泼了一盆凉水,整个人都冷了下来。

“怎么会呢?”

江时叙眼前一片恍惚,他喃喃自语。

“江昭她只是有点傻,圣上怎么会降如此重罪,这不对,不对。”

他身子踉跄,扶着椅子才能勉强稳住身形,听着江灵玄的哭泣声,他才幡然醒悟,求到庄静娴面前。

“娘,你与皇后娘娘关系甚好,你平日里最喜欢江昭了,你去求求情好不好?”

江时叙双膝跪地,眼眶通红,拉着庄静娴的衣摆,手在颤抖。

“江昭那个傻子她从小吃这么多苦,还没过几天好日子,怎么就要死了,娘,你去救救她好不好。”

还在门外的江凌言此时脸色苍白如纸,心头骤然一紧,密密麻麻的疼得袭来,心脏像是停了跳动,他捂着胸口,止不住喘息。

屋内江时叙与江灵玄还在求着,庄静娴丝毫不为所动,她抿直了唇,伸手放下茶盏,发出“叮”的一声轻响。

向来温柔的声音毫无起伏。

“传我令下去,从今日起,我江家与江昭恩断义绝,再无瓜葛!”

屋内三人脑海中那根线一下断了,心中的大山轰然倒塌。

江凌言胸前起伏,他扶着门框,咳得撕心裂肺,心间剧痛难忍,直到一口鲜血喷涌而出,一身月白锦衣染上了褪不去的猩红。

跪着的江时叙浑身都在颤抖,他止不住的摇头,低声呢喃。

“不能这样,不能这样。”

忽而,他立即起身,转身大步流星,脚步匆忙朝外走去。

江凌言不顾心中剧痛,紧随其后。

此般场景,江府下人无人敢拦,纷纷低下头去。

庄静娴脸色一寒,她拍案而起,指着两人厉色道。

“把两位少爷给我关进房中,门窗封住,日后书院也不用去了,去找两名夫子上门授课,等江昭人头落地,在放他们出来!”

“是。”

小厮纷纷领命,朝着院子二人围了上去。

江时叙眉间戾气深重,他几乎是咬牙切齿。

“让我出去!”

周围的小厮越来越多,逐渐将二人围成一个圈。

江家世代武将,即便是家中下人,无论男女,都是精通武艺。

“公子,得罪了。”

即便江时叙武艺高深,毕竟双拳不敌四手,他的脸被死死压在地上,动弹不得,还暗自使着劲挣扎,随后被人从身后劈了一掌,彻底昏了过去。

江凌言便更是如此,他心中绞痛,眼眶猩红,仿佛要泣下血泪,吐出鲜血后,更是连站都站不稳,被几个小厮押着,送回了屋里。

……

大理寺。

江昭穿着囚服,被饿得两眼发昏,神志不清。

牢房阴暗潮湿,囚服单薄,江昭又是个爱干净的,她小心翼翼地找到一层干燥的稻草,抱着膝盖坐在上面。

腐臭与潮湿结合的气味扑面而来,还有各种各样的小虫子,江昭被吓得不敢睡着,她双目微陷,已经三日未曾合眼。

突然,不远处传来狱卒的脚步声。

他提着一个木桶,来到江昭牢门前,看了眼碗里原封不动的馒头,讥讽出声。

“这不吃那不吃,做了几年少爷,把之前当乞丐的习惯给忘了。”

狱卒从桶里拿出一个干瘪的馒头,随意丢进去。

“咯,今日的膳食,吃点吧,大少爷,别还没到问斩的时候,就死在了牢房里。”

江昭把头埋进双膝,等狱卒走了,才抬头看了眼地上的馒头,她胃里饿得发疼,喉咙也渴。

良久,她舔了舔干裂的唇瓣,像是下定决心,真想着朝那沾满灰尘的馒头伸手过去。

“呵。”

牢门外传来冷笑声。

江昭抬脸望去,是晏为卿。

他一袭玄色常服,紧绷着下颌,轮廓分明的脸隐藏在幽暗的烛火下,若隐若现。

江昭眉心一跳,立即收回了手。

方才在江昭面前趾高气昂的狱卒,见到晏为卿后点头哈腰。

他一脸奉承,拿起腰间的钥匙,将牢门打开,而后对着晏为卿谄媚道。

“晏大人,小的不知江昭还与您有几分交情,看这事闹的,都怪小的没眼力见。”

晏为卿冷眼瞥过他一眼,从腰间拿出一锭银子。

狱卒双手接过,笑容满面,他低俯着身子,朝外走去。

“大人您请自便。”

江昭看着这狱卒前后态度的转变,心中无语。

这世道,果真如晏为卿所说,只认衣冠不认人!

晏为卿提着膳盒,迈着步子走进牢房,他居高临下,眉心紧蹙。

江昭却再也抵挡不住腹中的疼痛,从晏为卿手中接过膳盒,忙不迭地打开,端起一蛊汤就往嘴里送。

汤顺着下巴,滑入衣襟,江昭却毫不在意,一副饿死鬼投胎的模样。

她想,自己现在的模样,不比方才谄媚的狱卒好看多少。

晏为卿冷眼看着,他垂在一旁的手紧握成拳,指尖泛白,低沉磁性的嗓音在牢房内响起。

“这就是你说的自有法子?”

他眯起双眼,眸底掠过暗光。

江昭大口大口吃着碗中的米饭,竟是不敢抬头与他对视,她有几分心虚。

良久,晏为卿嗓音微哑。

“江昭,你能不能不要每当我不在的时候,都把自己弄成这般狼狈的模样?”

他把江昭带回家时,她衣衫褴褛,面黄肌瘦。

从遇江昭时,她受尽冷眼,任人奚落。

现在他不过离开三日,江昭就进了大理寺。

“我为官自此,便是想让你有个靠山,即便是得罪了人,也能动用权势,私下解决。”

“而你倒好。”

晏为卿差点没给江昭气笑。

“平日里小错不断,而今更是得罪圣上!江昭,我这是要做多大的官,才能让你安心闯祸。”

“就是有九条命也不够给你填补。”

晏为卿这几日在净恩寺,未曾留意京城动向,本想着不过三日,江昭定然闯不出什么乱子。

不料,他一回府,江昭入狱的消息就给了他当头一棒。

秋后问斩四个字让他几近昏厥,强压着情绪,开始想对策。

晏为卿来不及换下常服,四处打探消息,马不停蹄的往狱中赶,还不忘带上膳食。

他被气得浑身发抖。

江昭嘴里塞得满满当当,不敢抬头,但是听语气,都能想象出晏为卿的怒气。

江昭觉得,晏为卿现在肯定就像一只炸了毛的黑猫,被气得头顶冒烟。

黑猫就是有九条命的。

她犯一次错砍一条,江昭掰着手指数,那她能犯八次,晏为卿还能留一条命。

江昭嘴里嚼着东西,声音含含糊糊,一双眼睛四处看着,就是不敢直视晏为卿的眼睛。

“你就说有没有和江家断绝关系嘛!”

听这语气,倒是有几分理直气壮。

晏为卿冷哼一声,他面色铁青,睥睨着江昭良久,终是甩袖而去。

“在这老实待着!”